【作家介绍】
修过地球,趟过两道线,在大连渡过了四年半人生最好的时光,八年海上生涯成就了我一个男人的梦想,足迹踏过四十多个国家.
简介:一部讲述中国远洋海员生活的故事集.
每一章是一个独立的故事,大风浪,死亡的威胁,异国风情,风尘女子,男人情感,对生命,生活的思考等等,使你在读过后对一群人们不了解的人,一种不为人们熟悉的职业,一些异国他乡的事会有了一些新的了解.
序言
每当有人问我过去是干什么工作时,我都骄傲地回答:远洋海员!
接下来人们会用探寻的口气问:海员?你们开的船是什么样的?危险么?到国外时可以去城市里玩么?
还有的人会问:你们常年在海上,不想家么?不想女人么?甚至还有人更直接了当的问:你们在国外一定有不少花花事吧?
最有意思的一次,一个花样年华的大学二年级女学生听我说是远洋海员后,睁大了她那双充满了好奇和幻想的圆眼睛,感叹的说:“哦!海员!你们的生活一定。。。”
我截住她说:“特浪漫!”
她又说“还特。。。。。“
“特刺激!”
她奇怪地看着我:“你怎么把我要说的都说出来了”
我笑着说:“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是浪漫?刺激?告诉你吧。当全船的人都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电报员发出最后的一封电报:祖国!再见了!这时候最浪漫!
当一个漂亮的金发女郎张开怀抱想和你接吻,此时政委却站在旁边,这时候最刺激!”
大海,世界的边缘,对于生活在陆地的人们来说是那么陌生,那么遥远,海上人们的生活更是一个迷。
一本英国名著里曾经有句话:把你发配到船上去,和那些水手,囚犯们在一起。。。。。。
可以这样说,由于不了解和种种原因,在人们的心目中,海员们就是一些在海上时博命,到港口时吃喝***赌的粗汉。
不错!我承认,各国的海员,旧中国的海员基本是这样的,但我们新中国的海员不是这样的,至少我当海员的那些年,我们不是这样的。
下面,我就讲讲中国远洋海员们的生活,讲讲海上的故事,由于很多原因,故事中的很多人物我不能用真名真姓,只能都以第一人称讲,但故事都是真实的。我就是想告诉大家中国的海员是些什么样的人。
海难,那在我心中永远抹不去的痛.
多少年过去了,我总不愿有人提起:海难------这—我航海生涯中永不忍触及的伤痛。
说起“大庆53”海难,我就在那条船上。我们航海系有我,老郭,小缪,还有轮机系的小祝,小张,小王,小赵等七个实习学生。
那是一个充满生机的五月,清晨的东海海面,春风融融地铺散开来,裹着人的全身,似母亲温柔安祥的轻拂,又带着浓浓的春的气息。初升的朝阳洒在万顷碧波之上变成了无数点跳跃的金光,一群海鸥急速地划过宁静的天空,冲向飘着片片白云的蓝天,蓝色的海面上几点帆影在薄薄的晨曦中若隐若现。风情万种的大海,无异于一幅恬静、和谐的画卷。
大庆“53”号就全速航行在这幅画卷------山东荣城石岛以南的海域里。万匹马力的主机发出低沉雄浑的轰鸣,船艏划开平静的海面,船身如织网的渔梭穿过波浪,船艉巨大的桨叶将蓝蓝的海水搅成朵朵白色浪花,留下长长的,闪着银色光芒的航迹,这航迹似一条银龙漂浮在海面。
我站在驾驶台外,吸着湿润而略带腥味的海风,想着自己将成为一名真正的水手,去体验那种只属于男人的、充满传奇和惊险色彩的生活,心中充满无限激情。
小缪那天7点45就按时上来了,小缪是来自长江边上的农家学生,对知识,专业有种近乎狂热的追求,上船实习他是最兴奋最投入的一个。我常常看到他依在船栏上,用虔诚热切的目光长久地注视着大海,就象孩子对母亲的渴盼。也许是前些日子***究生考的不错,这些天他老是面带微笑,积极的准备毕业论文。
他和我说了些交接班的事后仰头看了看天对我说:“今天天气不错,可以练练测天定位”。
说这话时,他全身浸在金色朝阳里,澄澈的眸子熠熠闪光,浑身透着逼人的青春活力。
我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说了声“好好练吧”,就离开了驾驶台。 我万万不会想到这就是朝夕相处三年多的这位同窗与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交了班我就回房间准备实习论文。10点30分,我听到一声巨响。我冲出房间一看,前面的船楼冒烟了。油轮一般分俩个船楼,前面的船楼自上而下依次是驾驶台,通讯室,和会议室,干部船员及甲板部船员的生活区,后面的船楼是餐厅,机舱及轮机部,业务部船员生活区。我们实习生就住在后楼。第一次爆炸后,前楼最高层的驾驶台已经没有了。此时船还是以前进三的全速向前冲着。
第一次爆炸后不到三分钟,在人们目瞪口呆中第二次爆炸发生了,浓烟过后十几米高的前面的船楼,主桅杆全没了,只有滚滚的浓烟和火焰展现在人们的眼前。船开失速,抖动,倾斜,下沉。大家一片慌乱。还活着的船员们本能的找救生衣,救生圈,并聚集在还浮在水面上的后甲板上。有很多人还没有救生衣。
我冲出房间时就知道我住的房间就没有救生衣,在船舷找了一下也没有,这时二厨穿着一件救生衣,拿着两件救生衣从走廊里冲了出来,他一出来一件救生衣就被一个人抢过去穿上了。
我问他:“你这件给我行么?”
谁知他楞了一下,说:“我已许给别人了。”
可话还没说完,另外一个人一把就把那件救生衣抢去了。
我转身看到站在我身边的服务员在哭,我们在这条船生活工作两个多月,和船员们都熟了,我知道服务员是顶替父亲进的海运局,根本没受过海员训练,他不会游泳,身上也没有穿救生衣。我问他他的救生衣哪?他抽抽泣泣说在他的房间里,可一个人不敢再回底层的房间。我一想我如果陪他去房间取,也许有可能在途中找到救生衣,就拉着他往下层舱室跑,一路上我没看到还有救生衣,进了房间服务员一把将救生衣紧紧得抱在怀里,在微弱的应急灯光中,他双眼发出一种异样的光芒。我一下明白了:他是怕俩人就这一件救生衣,就这一个保命的救命物我如果心起邪念,抢了他的救生衣!
我镇静了一下叫他快跟在我后面上甲板,上了甲板后我对他说:
“别紧张!有了救生衣你一定活下去,不要紧,别害怕。”
我帮他穿救生衣,这一穿我又楞了。
按海船救生衣的制造规定,救生衣的上部应是一个柔软有弹性的脖套,它的主要作用是托住人的脖子保护脑后部少失温。这个作用说起来很苦涩,二战时,纳粹党卫军的魔鬼医生门德勒为了测明人在低温下时主要失温的部位和失温速度对人生命的影响的数据,将苏军战俘放在冰水桶中做实验,根据不同温度和时间下受实验者失去生命的情况记录分析什么最影响人的生存。做了很多实验死了几十个战俘生命后,他发现:一个身体强壮,意志坚强的男人在零度以下的水中只有不到二十分钟的清醒,零度到十度中能保持四十分钟清醒。而保温最关键的是人脑下后部,这里是人的小脑,如果此部位保温好,人能保持清醒,清醒加上适当的活动手脚保持血液流动就能多坚持一倍时间,而此部位失温快,人失去清醒的时间就短,失去了清醒人就很快死亡。结论就是:大多数落冰冷海水中的人不是被水淹死的而是冻的失去清醒,进而冻死的。纳粹医生结论的得来是用了苏军战俘的生命,但也给人们提供了宝贵的资料。因此,海上救生衣的最关键部分就是脖圈!
而这条船上配的救生衣却是一般淡水中用的无脖圈式。
我没时间想了,一边帮服务员穿衣一边给他讲到水里要注意什么:救生前胸后背是四块包在帆布中的软木,这种软木很特殊,它能在泡透海水后仍保持使一个体重
救生衣穿好了,我鼓励服务员:“下水吧!你会活出去的。”
服务员看了看我,转头勇敢的跳入水中。
这时,轮机部的同学小赵提这两件救生衣从走廊里冲了出来,我刚才明明看见他还在甲板,怎么又冲回下层房间了?
小赵叫着:“快!谁还没救生衣,这是我刚跑回底下找到的。”
很快两件救生衣又套在了两个船员身上,只到这时在机舱的同学小张才从机舱出来,小赵问他:“你晕啦?咋才出来”
“我才得到命令撤出机舱!”小张坦然的回答。
这小子?实习生不是负责船员,你怎么这么认死理呀?聚在后甲板的人们乱哄哄的,不知下一步干该做什么,我和小张不约而同的跑去放救生艇。艇放下来了,但俩个挂钩只有一个摘开了,另一个挂钩就是摘不开。我们又跑去放救生筏。
自从悲惨的“铁达尼”号事件后,国际海协规定:每艘航行海船必须按双倍原则配备救生设备。就是说如果一艘船有40名定额船员,必须配备两艘以上救生艇,船的一侧挂一艘,每艘艇定员乘员至少40名,救生筏在船艏,船艉两侧各配备俩个,总数必须至少够80人乘用。此外,船上不得少于80件救生衣,分别存放在工作场地,船员房间,公共生活区内,以便发生意外时任何人都有救生衣取用。船上应定期检查这些救生设备,进行保养,如有不合格的必须马上修理更换。这项工作是三副在船长的领导监督下执行完成。每星期船长应组织全船进行救生。消放演习,讲课,以使船员在出现意外时有组织有措施的进行抢救,自救。
救生艇是玻璃钢制成的,它防热,抗沉性好,当艇内积满水时还保有一定的浮力,保证全体乘员生命。艇内装有马达,船桨,桅杆,风帆,保证机动力,手动力。风动力。备有渔具,淡水,压缩干粮,药品等物品,可保证乘员至少七天的生存需要。其它还有阵浪油,航海表,救生信号火箭等等航海用具。可以说,只要放下一艘救生艇,全船的人生存就有希望了。救生艇平时挂在艇架上,用钢索固定。用时只要拉动钢锁拉手艇就自动下落。落到水面后船员顺着艇架上的绳子滑到艇内,在艇上浮的瞬间摘去挂钩,发动马达就可控制艇了。但此操做要快,如果大船倾斜严重,挂钩就有可能摘不开。
我们上大庆53轮后,船上对救生,消防演习好像并不重视,这时由于驾驶台的爆炸,船长已不知在那,其它活着的干部船员也没人站出来组织。救生艇放到水面后就是因操作不及时,失去了摘钩的宝贵时间无法使用,而另一侧的救生艇因船体倾斜高高的翘向天空更没指望。
救生艇不能用了,还有救生筏。船前部已过不去人了,我们就放下艉部的一个筏子。筏是放下去了。货船配备的救生筏按标准,外型是长椭圆状的玻璃钢壳,平时用钢索系在架子上,当使用时只要解开钢索,拉一下开启绳,筏就会落入水中自动涨开,筏底部是一个椭圆型的橡胶艇,上部有天棚,里面备有淡水,压缩干粮,桨等救生用品。有时筏落入水中后会天棚朝下,那也不要紧,只要抓住筏上的皮带就可把它翻过来。我们就碰上了这种情况,可当我和小张跳入水中抓住皮带用力翻筏时皮带断了。筏子底朝上。如果天棚朝上。这筏子可以容下二十多人,可底朝上,就只能容几个人了。
我和小张翻不过来筏,只能先把岁数大的推到筏子上,叫年轻的抓住筏子边上的皮带,拼命向远游。因为我们知道当这样一条17000吨的船在下沉后会产生一个极大的旋涡。不远离它很有可能被吸下去。
在船员中有很多忌讳,比如船员从不说“沉”只说下去了,吃鱼时吃完了上面的鱼肉不能翻鱼身,而是把主刺挑开吃另一面的鱼肉。
小王本来已经穿好了救生衣跳入水中,那个不会水的服务员飘在他身边,挣扎着向他伸出手,他鼓励他:“别怕!我是海院受过训练的。只要你听我的就不会有事。”受伤的大副和水手长也漂了过来,小王叫他们一个个抓住前面人的救生衣跟着,四个人在水中像一条拖轮带着三条没动力的船奋力的向远游。
在我们海运学院海上专业有一门课必须及格,不然其它课就算门门100分也不发毕业证书,那就是能从
“别想混!这门过不去你也成不了一个海员。”非严格通过不可。
虽然我们都是游泳好手,可五月的黄海,水温只有八度,拖着三个不会水的人,虽然有救生衣托着,小王游得很艰难,平时几百米根本不再话下,这时每前进
“只有一个念头,多游
小王游到筏边是已筋疲力尽,而烧伤的大副必须上筏,在一边冻得脸都青了的小祝一头扎到水中用头顶着大副的身躯把他推到筏上,小祝这家伙平时在学校时调儿浪荡,连美国女外教都敢泡,可这会一点不孬,他拼命顶大副自己呛了好几口水查点没露出水面。
好不容易游出了旋涡区漂在海上,活着的人聚在一起,阵阵的寒冷又向我们袭来。爆炸发生的这么突然,连紧急求救信号SOS都没发出。过往的大船还不定啥时能有,这个季节又不是渔讯,渔船都不会太多。我们只有按救生原则,尽量保持体温。
没伤的人还好,几个受伤的人就不行了。二付,一位五十多岁的老海员,在爆炸时身负烧伤,被同事们放在一个原来在船上放缆绳的木拖盘上,他在寒风吹,海水泡,流血不停的打击下渐渐的不行了。我们拼命的大声呼喊他的名字,只有这样才能唤起他最后的体力,能多坚持一会也好呀,但他呼吸越来越弱,终于一歪头,在同伴的怀中去了。
恐惧,惊慌,寒冷包围着我们,大船的只剩下尾部向天翘着,很快,她也要离开我们,我们会不会不久也会去和她在那黑暗冰冷的海底会合?
我们不能失去信心,我们互相呼唤,说话,希望彼此交换信心,能发挥信心的力量坚持下去。
记得看过一篇报道:一个老水手和一个新闻记者在南太平洋驾帆船航海,帆船被打翻了,两人爬到一个救生筏上,72天后,过往的船救起了新闻记者,而老水手却没了,记者活下来的原因就是他始终没有放弃信心,坚信会有人救他!
现在大船没了,我们漂在这寒冷的海水中,冰凉的海水针扎般的刺疼混身上下,不断的夺去我们的体温,手脚开始还有知觉,能不时的划动一下活动活动,慢慢的针扎般的知觉也没有了,手脚开始不听使唤,身体只是本能的在水里挣扎扭动。
现实是无情的,就在我的眼前,一位位船员脸从冻的发青到发白,渐渐的手脚不动了,不管我们怎么呼喊,他们一个个眼睛开始散光,张开的嘴再也回答不了我们的呼喊,嘴唇嚅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也许他们想留一点最后的话,也许他们也想拼出最后的体力追求生存,但没有话语,没有体力,终于他们的身躯浮上水面,仰面向天,睁着的双眼合拢不上,无光得对着苍天。有的眼中在最后的一刻还流出了两行泪水,那是生命的最后一滴水,最后的一瓣花。
他们的遗体在我身边漂浮,没有生命的寒气比海水更冷酷的刺激着我的心,我仰面苍天,那蓝天上一朵朵的白云在缓缓的浮动,我多么想天上降下一朵云托住我,托我浮出这既将夺去我年青生命的深渊,托我回到欢乐的陆地上,回到我的家,回到母亲的身边,回到热火朝天的校园,那里有爱,有活力,有火热的生活。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我渐渐的支持不住了,手脚开始不听使唤,拼命仰面吸气却呼吸越来越短促,双眼金星乱,我知道这是失去知觉的开始,想抗衡但越来越无力。难道这就是我22岁生命的终结之地?这就是我作为一个海员生涯的结束之时?这就是我刻苦学习得到的结局?不!我从内心里叫着!绝不!我要用生命的火焰烧热冰冷的海水,我要用我坚强的意志与死神抗争!
天不绝我!我们听到了渔船的声音,我们努力转动着麻木的头颅向渔船的方向望去,一对机帆船一前一后正在向我们驶来。驶近了我看到船头的船名:长海6245号。是辽宁长海县的渔民大哥救我们来了。
事后才知道,他们一对拖网渔船6245,6246号当时正在我们南面
价值几万元的网丢弃了,他们开足渔船的最高速:
多亏了这些渔民大哥。他们赶到后先冒旋涡区的危险开到还剩几平米露在水面的大船艉把三个没跳水的船员救起,又调头把我们拉上他们的船。拿出一切船上能保暖的东西给我们裹上,被子,毯子不够了他们脱下自己的衣服给我们,而自己裸露的身躯却在寒风中冻得发紫,为了驱寒,渔民大哥们大口大口的灌下白酒,一次次的跳入水中救人捞遗体。
我被渔民大哥拉上船时已淹淹一息,躺在甲板上只有眼睁睁的看着渔民大哥们救人。
这时,一个我们在船上叫他“黑皮”的船员被渔民们拉上了船,渔民大哥人少又要捞水面上的活人还要捞已去了的船员遗体,实再就忙不过来,就叫“黑皮”自己爬到舱里去,“黑皮”挣扎着站了起来,可他接着仰面栽倒再也没有活过来。
我休息了一会感到还有力气,就爬起来帮着干点能帮上手的事,小张和小赵抱着快没气的船员嘴对嘴的进行人工呼吸,他们联做了四个人,有一个当时就缓过来了。
石岛赶来的海军舰艇也到了,大家在海面上一遍遍的搜索着生者和遗体,俩个小时过去了。海面上活着的人都上了渔船。飘在海面上的遇难者遗体也捞上船了。一点人数。我们本应有49人。可上船的只有29个活的。11具遗体。我早已发现:小缪没在我们中间。联想到驾驶台上的人一个不见,我知道他是回不来了。
“大庆
回到学院,组织上给我们举行了隆重的欢迎表彰大会,
半年后,其他的五个同学都上了远洋船,我在冷水中冻坏了眼,视力不行分到了机关,到职后组织上先派我到海运局调度室实习。一天下班后我刚出局大门一个人拦住了我,
“还认识我么?“他问
“怎么不认识?你不是大庆53的二厨么。“我喜出望外。
“走,我等了你两天了,到我家喝酒去“他不由我分说拉起我就走。
到了他的家,他太太已做了一大桌子菜,喝了几杯,他忽然问我
“还记得当时么?我没给你那件救生衣?“他有点内疚的对我说。
“你后来不是看我没有救生衣抱了一根木头给我,要没那木头我说不定也完了“我想起来了。
“是呀,你转身一走我就后悔了,那时一件救生衣就是一个人活的希望呀!虽然后来下水后我找了根木头给你,但在我坚持不住时是你又把我推上了救生筏,如果我还泡在水里,等不到渔船来我也说不定过不来了。“
“这就是说我们互相帮衬都创过了生死关“
我们俩开怀大笑。
“你说你们那帮学生怎么当时就不知道怕,一个个的做的那么好?“他思索着问我。
“我想是在学校训练的好,知道怎么办,艺高人胆大。又有精神支持着。再有么,我想是我们年青气盛,光棍一条,没那么多思前想后,和你们不一样,有老婆孩子,上了岁数,体质也不行了。“
“有道理!“他同意的说。
“对了,事故原因查清了么?“我问他。
“查清了,是机舱违章烧电焊,火星顺着管道跑到前部引发了爆炸,要是我们当时满载原油还不致于爆炸,可空载舱里充满油气,那就是一颗大炸弹,一爆就是半条船没了。还活着的有关的责任人都被判了缓刑。可那些没了弟兄们哪?“
是呀!违章操做,两次爆炸,船长,电报员,小缪八人连遗体都没找回来。救生设备的管理混乱,是不是夺取其他那十二条人命的原因?如果他们有救生衣,如果救生艇能用上,救生筏能正面向上,有人出面组织有序救生,他们就不会冻死,就可能可以生还?
不错,船上活着的有关责任人员都被判了刑。法律的判决也许是对事故结果的最好交代。而小缪,却是即不明原因也看不到结果地带着他的梦去了。临走时,他是否有投入母亲怀抱的感觉?
我脑海中便常常交叠出这样一副画面:天地一片澄明中,一张涂满阳光的青春的脸宠,单纯兴奋的眸子里映着大海的身影......
沙发 发表在 2007-03-19 16:51 回复(0)
第二章.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
1.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
77,78级,这是中国自有大学以来特殊的两届大学生,当中国结束了十年的国家民族灾难,结束了十年的扼杀知识,残害人才的厄运之后,国家恢复了高考制度,当时几乎是按三十比一的比例从青年中选拔人才,那两届踏入大学校门的学生除了少量的直接从高中升入大学的人外,其它的人无不是从工厂,农村,军队来到大学,有些甚至是工农兵都干过,他们中最小的十四岁,最大的三十四岁,他们离开学校已经许多年,对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珍惜到了几乎是疯狂的地步。甚至可以说他们的经历实践了毛泽东“锻炼之后再学习的理论”在某种程度上的正确性。
当年我们中一些人是向往海洋,向往海员生活而报考海运学院,一些人是被动的被学院招来的,一些人甚至是不情愿的来的,不管是什么原因来到这个地方,经过在海运学院四年严格有序的训练,自觉刻苦的学习后,我们分赴到中国海运战线的各个不同岗位。20年过去了,我们中很多人已经走上了党,政,交通企业的领导岗位,同窗们有的已是著作等身的学者,有的是国内海商法界的著名律师,有的是海运企业的高级管理人,有的是赫赫有名的远洋一级船长,轮机长。。。。。。。。。。。。。
在笑声,拥抱,惊讶,开心中,我碰到了许多老同窗,我们交流着离校后的各自的经历,交换着通讯方式。更使我开心的是我当年在毕业时有过约定的三个同学都来了,说起我们当年的约定,四个人都没忘。。。。
20年前我们从大连海运学院航海系驾驶专业毕业时,四个同窗好友即将分赴各地登上远洋轮时有个约定:过四十年我们退休在家时,就把我们这些年的航海经历,海上的故事,远洋海员们的生活细节写出来,使人们知道大海是怎样的辽阔,是怎样的让海员们魂牵梦绕,海员对使他们生命灿烂的大海的一片深情,远洋船是如何穿越大洋,远洋巨轮是如何的使海员们依为生命所托,海员们对一次次撰写出生活诗篇的航船的热爱,远洋海员是怎样一些豪迈而勇敢的人,是一些什么样的男人,也以此献上我们对已经献身远洋事业的人们的尊敬。
由于各种原因,如今我们四个人都从船上转到陆地工作。我们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都和大海紧紧的联系在一起,在海上的那些日子里,我们有过自豪,有过惊恐,有过英勇,有过彷徨,有过奋斗,有过沮丧,有过开心,有过悲伤,有过迷惑,有过坚定,虽然一切都过去了,但海上的那些日日夜夜,那些异国风情,那些生死同在的伙伴仍在深深的留我们的记忆里。
我们四人是大连海运学院驾驶专业786区队的,我们786区队一共37人,来自全国各地,最小的16岁。最大的32岁。我就先说说最小的这位吧。
他叫缪国兴。是江苏江阴人。中等个头,白白的脸,一头黑黑的短发直直的向上立着。平时少言寡语,碰上人时脸上总是露出浅浅的一点腼腆的微笑。
他很少闲聊。除了熄灯后同寝室的人胡吹时他偶尔加入。他总是在读书,在学习,平时他的生活几乎就是三点一线:宿舍----教室-----饭堂。有组织的体育活动,社会活动,娱乐活动他也参加,但活动完了就是书包一背,读书去。像这样的学生在77,78级中比比皆是,大家都是从恢复高考后的大比例竞争中,从最基层的劳动岗位上来的什么,读书的机会来之不易,谁都珍惜,都玩命学。当时交通部教育局的李局长到学院来检查工作,他在校园里转了一圈,叹到:“从没见过这样自觉刻苦学的学生!”但像小缪这样刻苦的学习的在77,78级中也是刻苦中的刻苦的一类。
大三那年,电子系的一个二年级学生自杀了。这学生是上海崇明岛人,当年他考上大学,整个公社都沸腾了。这是这地方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学生,为了祝贺他,全村人和公社为他准备了上学的所有用品和路费,还敲锣打鼓送他上学。可第二年他被检查出有病,需要休学一年,他觉得无脸回乡就想寻短见,校方发现了。派人看着他。可一没留神,他还是爬到校园里高高的桅杆上跳了下去。大家在议论此事时,大部分都认为不值:休学就休学吧,养好了再回来读,何必如此。
可小缪这时幽幽地插了一句话:“我很理解他的心情,我要是他我也会不回去”。
小缪常年穿着一件咖啡色的灯芯绒上衣,一条黑裤子。脚上的鞋也是一双半旧皮鞋。冬季和雨天时,他会换一双独特的雨鞋。那是外面用稻草编织而成而内衬却是毛毡的鞋。据他自己说他们那地方自家都做这种鞋,在雨天冬天穿的。又防水又保暖。
一次暑假结束我们回到学校,大家拿出各自从家里带回的好吃的,买了些酒凑在一块喝,大侃回家度假的乐事,小缪被大家拉着勉强的吃了一点东西后就背上书包要走,一个同学一把拉住他:“一个暑假你即不回家也没玩,这会还去看书?”
小缪笑一笑,小声说:“我就得好好念书。”
四年的大学生活中,小缪总是那么不起眼,学习成绩中等偏上。宿舍,教室,图书馆是他的三点一线。他还爱钻研数学,曾向几家专业数学杂志投过稿件。但都退回来了。原因大概是不够水平吧。他还爱写点扎记。都是写在一面用过的纸订起来的本子上,我看过几篇。
“我的儿时玩拌阿三”
“长江啊长江”
写的是他小时侯的事以及家乡的风景。文笔朴实,江南风景跃然纸上,还透着一点天真和稚气。
由于小缪这种内向,单调的生活学习习惯,我们区队中的很多人对他都不太了解,甚至对他如此的苛求自己有些不赞同。
到大四那年。学院按教学计划安排我们去各船公司上船实习。小缪被分到上海海运局油轮船队的“大庆53”号。这条船专门跑秦皇岛到上海运原油。小缪那时报考了研究生。他三月上船,四月下船参加了考试,考完后,匆匆赶回船上。
5月12号。我们在各自实习的船上得到一个惊人的通报:大庆53轮
后来,学院的老师和海运局的干部去小缪的家处理后事。他们一行人来到小缪的家,一个长江边的普通农村。村干部听完了他们的来意后,很为难的交换了意见,提出老师和干部先不去家里,只把小缪的母亲请到大队部来说。
母亲来了。那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个头不高,黑红的脸粗糙而略显苍老,人刚到中年头上就已斑斑白发,粗黑的大手显出她在田间常年劳做的艰辛。她听说是老师来了,高兴的只搓手:“是我儿考上研究生,你们来送喜报了吧?怎么也不提请给个信儿?我也有个准备。”
当她得知不是喜报而是儿子没了,她哭了:“这是怎么了,上个月他来信还说:他这次考的很好,肯定能考上。他读研究生就有四十多元的工资了,到那时我们家就有盼了”
哭了一阵后,她请老师和干部们去家里坐坐。来到她的家。人们楞住了,村里家家都是砖瓦房。可小缪家的房却是土坯草房,后墙还是借着人家的砖墙盖的。老师一进门就差点踏空,屋内的地面比门外低,屋里黑黑的,没几件家具。一位老太太悄然无声的躺在床上。那是常年卧床不起的**。小缪的父亲因有病根本不能下田干活。几个弟妹还小。一家人就靠母亲和大妹在队里挣点工分过活。怪不得小缪在学校一年四季总是那么一身衣服。吃饭时(饭票制后)总是买最便宜的菜。四年大学只有过春节时才回家。具说就是这身衣服和上学的路费都是乡亲们因为他是全村第一个大学生为他凑钱办的。上大学读书对这样一位从如此困难,如此贫苦的环境中考出来的他说,就是未来美好生活唯一的希望,就是把全家从贫困中带出来的唯一出路,就是对父母尽孝的为一办法。
而如今这唯一的希望,唯一的出路,唯一的办法都虽着他的离去远远的走了,没了。。。。。
这板凳 发表在 2007-03-19 16:58 回复(0)
上哪所大学,学哪个专业对一个人的一生绝对是有影响的。
我们至今仍深深的为我们此生能在大连海运学院度过自己的大学时代,能在那里打下一辈子的专业基础而自豪。
人们通常说一所好学校得有三好;教师,校设,校风。
先说说我们的校风吧。在大连海运学院,尤其是水上专业,虽然不否认有些同学是看上了将来当海员收入高这一好处,但大家入学后感受到这所学院与其它工科学院不同之处时,都不由的被她特有的院风迷住了。
大连海运学院与一般的工科院校不同,她自1954年由***海运系,葫芦岛商船学校,大连海校等几家学校合并而成为大连海运学院时起,就坚持了半军事化的办学特色,文革前,海院的学生穿海军制式校服,按体育院校伙食水平吃饭,学院设有军训处,班级不叫班,叫区队。水上专业招生时对学生的身高,视力,形象都有较高的要求,有体育特长的优先考虑。现在学院早已改名为大连海事大学,已经有了校歌校训等等代表学校文化的东西,而我们那会儿没有这些,只是在学院的日常生活中处处弥漫着一种气息:体能,竞争,勇敢,不屈不挠,正直,责任心。。。。。。使我们在学习生活中不知不觉地改变的自己的行为。
就在2002年的那次同学会上,大家说起对专业的热爱,一个同学跳到台上说:“大家都知道我们航海系有个人,他本是学计算机的,学了两年想转航海系,削尖了脑袋降了一级才如愿,咱们叫他讲讲为什么非要学航海?“
在大家的赞同声中那老兄爬上台子说:“不说实话大家会不同意,说实话又得得罪一些师哥师姐,还是说实话吧。
我认为在这世上有几个行当就是男人干的,军官,特工,前线记者,探险者,足球运动员,还有就是远洋海员!
既然生为男儿这辈子就得干男人的行当。“
这家伙的话也许偏激了点,陆地专业的学生一定会对他的话颇有微词.但在海运学院许多事情就是鼓励学生在为未来的海上生涯准备着,无时无刻都在使学生们感受到海的召唤。
78年夏,外出招生的老师回来后兴致勃勃地对航海系主任说:“这次我招了一个身高197的新生。”
系主任很高兴,新生入学后他跑到学生食堂,满世界找这未来的校队篮球中锋,结果身高197的没找着却发现个147的。主任叫住这新生:“明天你到系里来一趟。”
第二天那小伙子满怀狐疑来到系办公室,等待他的是转到陆地专业的通知,尽管他一再申明自己热爱远洋,但系里说:上远洋船的人外观不能有损国容。
这点我只能用一个数字来表明;我的同窗中三分之一个头在
有一次过元旦,中午食堂加菜,每人发了瓶啤酒,我们把菜端回宿舍,又买了些酒喝得很开心,可也喝得个个醉倒。正在这时系主任来看我们,他本想看看大家节过的如何,再叮嘱一下过了节好好复习准备考试,没想到看到的是一个个东倒西歪,主任看一个寝室骂一句:“没出息!”
几个没醉的学生干部跟在主任后面连连解释说过节了,一高兴才喝多了。
主任走到楼门口回身冷冷的甩下一句话:“喝这么点就喝醉了?那像海院的学生?”说完扬长而去。
干部们这才明白:主任不是说我们喝酒不对,而是说我们酒量太小!海院的学生,得有和大海抗衡的气量!
我们刚入学的头一个夏天,大连通报说可能有地震,学校就派了专人守夜,一天晚上,几个读夜书的家伙读完书跑到盥洗间洗身,水管压力不够铛铛乱响,守夜的人不问青红皂白拿起警锣一通敲,这下好了,全楼的人一楼的跳窗,二楼的乱跑,三楼的也有的跳楼,摔坏了好几个,老院长半夜从家里赶来,在宿舍楼下气得转着圈的乱骂:
“海院学生精神那去啦?一点动静你们就如此惊慌失措!你们将来当了船长,老轨(轮机长),一有事你们也带头跳海弃船?我们海院的精神哪去了?传统哪去啦?没点不怕死的精神就别从我这海运学院毕业!”
在学校的体能竞技上,航海系轮机系等水上专业学生是最生猛的一群,课余时间各运动场从来都是人满为患,不论是运动会还是什么体育比赛活动,海上专业的小伙子们都是死不服输,死争第一!我们的蓝,排,足,游泳校队主力队员入学前都是省,市一级专业队的成员或苗子,他们出战外校,打赢了光彩照人接受同学们的欢呼,失利了咬牙切齿非要复仇。
77级有位老兄贵为校足球队队长,一次,他率领校队参加东北地区片大学生足球联赛,在与某体院队对阵时,上半场我校队1:0落后了,到下半场时他下了死令:“输了今晚谁也别想好过!”
下半场一开场我们的队员们发了疯的横冲直撞,很快扳平了比分。对方也不示弱拼命反攻,在快终场时双方争红了眼。一次争抢球中,我们的队长头被对方撞到门柱上碰破了,鲜血流了下来,队医见状提着药箱赶来救护,可这老兄一个挺身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把脸上的血一抹,任凭汗水血水在脸上横淌着,带着球向对方大门扑去。
对方的守门员看他满脸鲜血一付凶狠,不由得楞住了,竟给他让开了大门,在同学们的一片欢呼声中,他狠狠的把球灌进了大门!
我们最崇拜的是那些生死不惧,面对大风大浪谈笑风生的老船长,讨论“铁达尼”号船长该不该和船一块下去时,大多数都是一个口气:没了船不如一块下去!
说学习的刻苦认真我就不重复了,就是搞对象海院的学生也是一出出的故事。
77级有位老兄,下乡插队时与一位同在一块插队的女同学好上了,后来他考上了大学,女孩没考上,女孩看到很多人考上大学后和没考上大学的对像散伙就写信要和他分手。没几天大学生的回信来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这辈子就娶你,你这辈子就嫁我!”
女孩的父亲知道这事后提前办了退休叫闺女顶替自己进工厂,这样闺女也算是拿工资的人了。可第二年女孩突然得了中风住进了医院,那小伙子正好回家休假,一个假期他哪也没去,就陪在医院里,喂吃喂水倒屎接尿啥都干了。女孩好一点后吃力的对小伙子说:“我这病就是好了也得落个眼斜口歪,你不能找我这么个丑姑娘,咱们还是散了吧。”
小伙子一听她这话就说:“你等着!”转身回了学院。
这位院学生会主席,***员回校后就打报告要求领导批准他结婚,按校纪规定:学生在校其间不准结婚。
当学院知道他的情况后马上批准了他结婚,还给他半个月的婚假,并把此事在学生中广泛宣传。
俩人结婚了,几年后男的当上了船长,女的也按政策从家乡搬到了大连,还开了一个酒店,生意红红火火,每当船长出海回来就在酒店的特殊单间里一坐,招上一群旧日同窗喝小酒。
因为学这个专业,不少人经历了失恋,“大庆53”海难事件后我们中没有一个人动摇对专业的追求,原报名上船的一个也没少,而女孩们就不行了,大庆53的一位幸存者的女朋友是江南某师范学院的学生,在他出事后给他来了封断交信,小伙子看完后没说什么,把女孩的东西寄还给她,提着行装上船报到去了。
半年后,那女孩后悔了,写信说想重归旧好,并说: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与他分手。
小伙子回信说:“首先你应该高兴,那时我们只是恋人关系,如果是夫妻,分手就不那么简单了。至于和好么,做过就不要说后悔。”
地板 发表在 2007-03-19 17:00 回复(0)
1982年8月从海运学院毕业后,11月初公司就派我到秦皇岛上“明海”轮干实习水手。
“明海”轮是一艘南斯拉夫1964年造的载重吨36000吨的散装货船。长
按国际海协的规定:船龄在10年以内为新船,10-18年的为旧船,18年以上为老船,老船在有些国家就不给注册了。也就是说不准航行了。可我们国家那会穷呀,只能买这些人家淘汰下来的旧船用来跑远洋,当我登上这条又旧又老的船时,唯一可以让人有点信心的是南斯拉夫人造的船钢板用的厚,十几年了,看上去船还很结实。
船当时停在秦皇岛锚地,她刚从美国拉小麦回来。船上的老水手们吵吵嚷嚷地忙着换班,不卸货就没啥好干的,冬天冷,水手长也没心思派工作。水手们整日无所事事,我乐得躲在房间里看书。
十几天后,公司命令我们转天津新港,靠码头开始卸货后,听老水手们说:这次接班的船长是第一次任船长,公司本命令我们下航次跑欧洲,可船长不想去,就对公司说:船上的船舶吊坏了,过苏伊士运河时无法吊装带缆工人的小船。
跑欧洲,老水手们当然愿意,航线长,时间久,拿的外汇补贴也多,靠港的国家也多,一个来回航次跑下来四个月就过去了。很多人就可以满载而归回家休假了。可这些没我啥事,因为我想在这条船上结束实习期,那就得干一年,对我来说下一航次去那都一样。
过了几天。公司海监室主任上船了。海监室是专管航行安全的。主任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船长,也是我们海运学院的老毕业生,他一来就组织我们检查船况。经过一系列检查,他认定船上的船舶吊是坏了。其实在他来之前,水手长带我们检查过船舶吊。具我看那船吊怕是一两年没保养了,当然不能用了。可水手长也不叫我们修,大概是有啥想法吧。
于是公司令我们改去加拿大的罗伯特太子港装小麦。这一下全船上下更傻眼了。罗伯特太子港?那个港口的地理位置与我国最北边的漠河差不多,去那儿得走北太空洋高纬度!冬季的北太平洋风大浪高,可公司又明令本航次按美国气导航线航行。
“气导”全称是“气象导航。”以前,海员们从一地航向另一地,都是根据海图上的习惯航线,在分析当时的气候情况,天气状况,洋流分布,本船情况后,计划一条比较安全,经济的航线。到七十年代,美国人搞了一家气象导航公司,集合了一批资深船长,气象学家,海洋专家,搜集了大量的历史资料,并运用电脑建立了数学模型。将一船的启航港,目的港,船舶情况,货物种类等各种资料属入此模型。用电脑进行处理,得出一条最佳的航线,推荐给船长指导船泊航行。这是一种新的航海模式,一种新的航海概念,十年的应用证明:美国人推荐的这种模式使航线航程大大缩短,航程短程航行时间就短,航行成本就低,船货运周转量增加,经济效益好。当然船公司愿意按气导航线走。可船员们就不见得愿意。就拿从中国至加拿大西岸航线来说,过去的习惯冬季航线是走低纬度。从中国出发,自日本大隅海峡穿过,从夏威夷以北经过,到达美洲西岸。这样走风小浪低不辛苦,但时间要25天以上。按“气导”走,就要出日本北海道,穿过白令海峡,经乌尼马克岛到美洲西岸。航程只要20天。但白令海此时低压海洋水温低,气象复杂,低压气旋一个接一个,那就是说整个海区风力总在八级以上,海浪十分汹涌。
这两年凡是跑过此航线的海员们无不叫苦连天。听说有一条船去年过此海区时,风浪大得连驾驶台都没入水中,很长时间才冒上来。有多长时间?有的说三分钟,有的说五分钟,我想在那时候一条货轮成了潜艇,一秒钟人们都会觉的像一小时那么长。据说那艘船上的人们当时个个穿好礼服,还发了一封电报:祖国!再见了。电报传到公司,把领导们吓的够呛。
但公司命令不可违,航行任务必须完成,再说还有海监室主任在船上督导,尽管我们的船舶领导一再拖延,我们还是在
冬天就是冬天,大自然按她的规律***,我们刚出航,船就在6,7级的风浪中前进,晃啊!摇啊!一天24小时没一刻安静。出了北海道,船进入北太平洋,海上的风浪就更大了,风力达到8级以上,我们六个新毕业大学生大都不行了,晕船,呕吐,轮机部的小王更是吐的爬都爬不起来了,好在我天生就是航海命,一点也不晕,还吃的更多,你想呀,24小时每分钟都在动,体力消耗自然更大。
据医学上解释:在人头的后下部有一对平衡神经,它主控人的身体平恒,如果此神经较敏感,时间一长,就会疲劳失常,导致人呕吐,恶心。唯一的办法就是练,练的它迟钝了就不晕了。但晕船呕吐时必需吃食物喝水,补充吐出来的,不然吐完了食物吐胆汁,最后就***。只有吐了吃,吃了吐,几经锻炼,就不会再晕了。
我熬了一锅稀稀的绿豆粥,加上咸菜,逼着晕船的同学吃。他们强压着吃俩口,一转眼又喷出去。没办法,吐了还得吃,晕得最厉害的是轮机部的小王,他被我们绑在椅子上,面前的桌上放着粥,桌下是水桶。喝点粥就低头吐,吐完了漱漱口再喝,如此反复。
“不吃啦!打死我也不吃了,”他撕心裂肺的喊着。
“不吃不行呀,你总得过这一关,不然你还能在船上干么?”
水手长过来了:“哼!不吃就永远晕船,上了几年大学连这点风浪都抗不住,真是松包,这会外面风浪小点啦,你们俩不晕的,拖他上后甲板溜溜,吹吹海风,啥都好了。”
过了几天,其它的几个人还真不晕了,就小王还是不行,不管他晕不晕,二管轮还是命令他下机舱值班,可怜的小王一手提个小水桶,一手扶着拦杆,三步一口五步一吐,在机器的轰鸣中,油味中,一圈圈的巡视机器,一分一秒的值班,四个小时后,当他值完自己的班交班回到舱房时,他脸似黄蜡,浑身颤抖,趴在桌上口中喃喃的说道:
“我不活了,你们把我扔到海里去吧!”
当然,谁也不会扔他下海,他也就是在房间里说说,当着众人,他还是一付若无其事的样,是呀,我们谁也不想叫老水手们笑话是我们是松包。
折腾了十几天美洲海岸终于遥遥在望,风浪也小了些,晕船的这几个也都挺过来了。说来也怪,经过这次折腾,以后晕船他们再没晕过船,几年后我再次和和小王同船时,他已是二管轮了,航行时船外风浪再大,船再摇,他照样工作,打***,没事人一样。
白令海,北纬纬度45度以上,北极南下的冷流,冷空气,西伯利亚的高压冷气团,北美大陆的低压纷纷在这里交汇,这地方本来就不是人类生存之地。在卫星气像云图上,此地一个挨一个的低压气旋密密麻麻的挤满整个海区上空。一个移走了,另一个又移来了,有的干脆原地不动。等压圈间距不到
在船上很多地方都挂着倾斜仪,这倾斜仪是测船体平衡的,如果船是平的,她就指向零度。而我们走进白令海后,它就像个不倒翁,摆来摆去,最大的一天晚上,它突破了她的刻度最大值。。。。。38度。
这天上午我站在驾驶台,看着海水一遍遍的刷洗着门窗的玻璃,这驾驶台是全船最高的房间,平时它离水面有
“涌“是形容海水中比浪更大海水波动,但这是什么样的波动呀,当浪打来时船只是晃一晃或上下颠簸,而一个涌涌来时,船体或是倾斜,或是摇摆,再不就高高的升上天空又狠狠的落向水下。如果浪涌是迎面而来,那船就会在原地不动,发出阵阵颤抖,抖的万匹主机顶不住,抖的人心阵阵发慌。
有一天,我们的船顶着浪涌整整顶了一天,到傍晚一测船位,我们不但没有前进,反而后退了几海哩。
此时我目光向下看我们的船,老天!我的眼是不是看错了?将近
“船长,我是不是看花眼了?”我满腹狐疑的问船长。
“你没错,去!到你住的那一层听听。”船长若无其事的说。
我跑到水手生活区的前壁贴在墙上听着,这地方的墙外边就是主甲板,
嘎吱!嘎吱!嘎吧吧!!
几十公分厚的钢板在痛苦的***。
格格格格!
半米厚的龙骨在叫。我们的船在扭动,甲板上,手臂粗的拦杆被浪打的弯曲扭斜,断了好几节。
老美的气导这时也不再发指导了,只是不断的把相关的气象资料发给我们,最后的一句话是:愿上帝保佑你们!
看来他们也只有指望我们天从人愿。
一天下午,雷达出故障了,二副判断是天线的电缆断了,没有雷达我们就成了瞎子,必须修好,但桅杆是全船的最高处,平时没风浪时爬上去都要小心谨慎。在此时别无选择,只有修复!
二副和一个老水手穿好雨衣雨靴,头戴安全帽,身上扎上安全带,他们勇敢的拉开门冲了出去。
船长,主任很不放心,也穿上雨衣走到驾驶台外面看他们爬大桅。狂风暴雨吹得船长,主任站立不稳,他们只好双手紧紧的抓住栏杆,用保险绳把自己栓在栏杆上,二副和老水手一点一点的爬上桅杆,此时桅杆的摆幅有十几米,他们用保险绳把自己紧紧得绑在桅杆上,在呼啸的大风中任凭雨水从头浇下,仔细的查找故障。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们都为他们捏着一把汗,还好,不一会二副就做了一个“试试”的手势。下面的人一开机!雷达工作正常了。
二副和老水手小心翼翼的爬下来。带着一身的风雨,他们进了驾驶台,二副长长的松了口气,对船长说:
“接头松了!还好不是电线断了!”
可他俩的脸已被吹的发青,浮肿。
风浪最大的那天晚上,我值0-4班,半夜时分我上到驾驶台,此时的驾驶台人满为患,只见船长,主任,政委,轮机长,报务员,总之,船上的头头脑脑都在,人们一声不出,但我在微弱的海图灯光中看到他们的脸色铁青,凝重,汗流直下,有的人明显在发抖,我感到了气氛如此沉重。
这些老海员都是经过大风浪见过世面的,海龄都在十年以上,连他们都恐惧了,看来今天真是是够呛。
我也知道,下面各房间里人们也睡不着。人们全都用皮带把自己绑在床上,免的翻来倒去。
生?死?也许就在一瞬间发生,如果一声巨响。。。。。。。。
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会有人来救我们么?那是不可能的?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海况,这样的狂风巨浪,几百公里内飞机根本不能飞低,大船也无能为力。如果我今晚在此下去了?那也也够冤的。我才24岁!大学刚毕业,美好的海员生涯才开头。
上学时我们雄心万丈,就幻想有一天,身穿船长制服,袖口四道金杠,开着远洋巨轮飘洋过海,踏五大洋的浪花,走遍世界,历尽各国风光。
而眼下我们只有挺下去,闯出白令海!
不管闯得出去闯不出去,现在都不能松包!创出去了我们爱咋说咋说,创不出去我们也不能软!
想开了就不那么恐惧了。我全神贯注的摇着舵轮。平时无风时,这舵放到自动操作上,它会自动将船保持在预订的航向上,就是有点风浪,人工操做,也就是左右十度就够了,可现在这风浪需要我们不停的左满舵右满舵,把半个篮球场面积的尾舵操作的像一条不停摆动的鱼尾,这样才能勉强保持航向,我的带班水手晕船了,他一手抱着舵柱,一手尽力帮我摆舵,其实这会儿我并不觉的累,我叉开双腿,一边灵活的随着船的摇摆左右摇舵,一边心里不断乞求着:明海啊!你要坚持住呀!只要你不停机,不出故障,我们就一定能闯过去!人们建造了你,你就是我们生存的依靠啊!!!
四个疲惫不堪的小时过去了,到了交班的时间,我看到接班的水手也个个脸色苍白,知道他们没睡,晕船晕得也不行了,就主动提出我多值几十分钟。几年后,提起这事,已经官至交通部救捞局长的主任还记忆犹新,一碰到我就对众人说:
“哈!那关口,能站着说话的就是好样的,何况这家伙还多站了几十分钟!”
我们的明海轮还真是争气,我们来回近四十天的航行,她顶着风浪一点故障没出,满载34000吨小麦从加拿大回到了上海港。
开舱卸货,随着卸货抓斗的挖深,货仓中的货物里一个个圆柱型水湿货出现了,当货卸到一半时,大舱内的货物状况就像广西的石林一样,湿货柱大大小小,造型各异,圆柱林立。那是舱盖露下的海水浸泡了的小麦结成了结实的柱子。
港方的卸货指导员找大副问:“怎么会有这没多的货损?”
大副没好气的说“有多少?按海运保险合同规定,超过千分这四的货损船方才要赔偿。就是赔也是保险公司赔,船长一到港就向港监局递交了”海事声明“。海运法规定:凡船在海上遭遇七级以上风浪,船长只要到港后在规定的时间内递交了海事声明就可以免责。我们这次航行四十多天就没几天不是七级以上风浪的。而且我们也按海远法要求”尽责照顾了!”
指导员无奈,只好指挥吊车司机用抓斗将湿了的小麦打碎,掺和到好的小麦中卸下去了,只有已经发霉变黑的实在无法食用的,大约有两百多吨单独卸到码头上。
这些被水浸的货当然是损失了,可我们不是没采取措施,在罗伯特太子港装完货开航时,想到那因年久而锈烂的大舱舱盖根本不水密,水手长带着我们准备了大量的用油漆泡过了棉纱,堵满了舱口,等舱盖落下后,这些棉纱堵住了舱口不严的缝隙,我们又用布将一处处锈烂的小眼用油漆贴上,贴了好几层。可就算采取了措施,船太老了,她锈蚀遍布,一遇风浪有些没锈穿的地方也被扭开了,加上大风浪时舱面长时间的泡在水里,不出水浸货才怪。
卸完货后,我们对船上的损坏进行了修补。打断的栏杆焊上了,裂开的口子补上了。船厂的修理工们百思不解:是什么造成的这种损坏?
是海浪!
他们瞪大了眼,摇摇头,一脸的迷惑不解。
5楼 发表在 2007-03-19 17:02 回复(0)
第六章.改革前的罗马尼亚
上一章说到我与罗马尼亚少妇安娜的故事,80年代,由于罗马尼亚与中国的友好关系,中罗之间的贸易很密切,中国远洋船去罗马尼亚的很多,中国海员在罗马尼亚也留下了很多故事.
1990年,罗马尼亚发生了事变,群众在军队的支持下**了政府,齐奥塞思斯库总统夫妇被枪毙。我听到这消息一点都不吃惊,我在罗马尼亚前后逗留过七个月,那时罗马尼亚的情况就表明,如不改革不发展经济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第一次去罗马尼亚是1984年11月到达,到第二年的2月离开,是在康斯坦萨港装卸货。第二次是1986年的1月到达,4月离开。是在康斯坦萨港,多瑙河里的格拉茨港卸货,而后回康斯坦萨装货,运去的是煤,焦炭。装回的是化肥,汽车发动机,石油钻井设备。
80年代初,我在国内看过一篇中国记者的报道,对罗马尼亚人的生活赞不绝口,说是好的很,文章从衣,食,住,行四个方面描述了罗马尼亚人民的生活。比我们强多了,人人衣着光鲜,住宅宽敞,食品丰富,出行有车,人心向党,齐奥塞斯库总统威信很高。
我不想说那位记者说的都是不真实的,我只想把我自己在罗马尼亚七个月的所见所闻从这几个方面说说我所看到的罗马尼亚人的生活,这是我亲眼看到的,不加任何夸张或贬低之词。
衣:
罗马尼亚人冬天穿的大多是毛料或皮衣,女士们外罩裘皮大衣,脚蹬长统皮靴,身上都戴一些金银首饰,但人们的衣服式样都很少变化,花色单调,做工也一般。当时在中国到处都有的牛仔装,羽绒服,运动衣在这却很少见。有个中国水手下地,当地的年青人想要他的衣服,结果,丫丫牌羽绒服,一身牛仔服,内衬的运动衣,脚上的旅游鞋,尼龙***,全换成了当地产的皮大衣,西装,和皮鞋,人家还又给了他一笔罗马尼亚货币“列伊”。也许在时装方面,人们会追求外来货的风格不同,但我从罗马尼亚买回来送给
食:
到一个城市,只要到食品店去看一看有什么,价钱高低,就可以知道当地人的日常生活水平。在康斯坦察的大大小小副食店里,除了瓶子就是罐子,看不到什么鲜活食品,仅有的一个农贸市场里,货摊也不多,零零星星的有些苹果和西红柿,个头比鸡蛋大不了多少。我们走在大街上,只要有排队的,不用问,准是买新鲜货的。一天我们在大街上逛,在我们前面走着一位穿着裘皮大衣,带着金首饰的女士,忽然跑了起来,原来前面的商亭里售货员搬出了一些罐头卖,她是跑上去排队的,我们走近一看;中国的花生米罐头!还有一次,商店前排着长长的队,是卖香蕉的。人们一看我们几个外国人走向队首,一阵骚动,船长奇怪了,我们看看不行么?我悄悄的对他说:不是,外国人可以不排队买!你看就这点香蕉,他们怕全让咱们买了。于是我们赶紧离开。一次,一条希腊船卸橙子,每个工人后面都跟着一个警察!那是***商店的货,一般人甭想享受到。
住:
我们在康斯坦察港装过石油钻井设备,这是中罗换货贸易中的罗方给我们的货,胜利油田的四位工程师到我们船上监装,想住在我们船上。他们对船长说,住在船上监装不是不信任我们装货质量,而是他们在下面实在无法住下去了。
他们是去年10月就抵达康斯坦察了。原定八套设备分俩批交货,每月一批。年底前完事回国。可到了一月底,罗方才交付第一批四套钻井设备,第二批还不知几月能交。他们到康斯坦察市后,罗方先把他们安排住进酒店,第一天在酒店餐厅里吃饭时,服务员对他们服务周到,礼貌有加。可第二天开始,没人理他们了。饭菜迟迟不来,好不容易三催五叫的端上来了,还是凉的。他们仔细一观察:别的外国客人都给小费!他们一天国家定的生活费用有限,别说小费,就是这酒店的饭价也叫他们觉的不值。于是他们借口在厂里住工作方便,要求厂里安排住处,厂方就给他们在职工住宅区安排了一套有四个卧室的房子。这种三,四房一套的住房在罗马尼亚很普遍,一般年青人一结婚,都有房分给新婚夫妇住。罗马尼亚鼓励生育,孩子一多,就可换三,四间一套的房。房子是不错,住进去后才发觉煤气,食品,电,取暖都成问题。罗马尼亚本是传统的产油国,可近年来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石油等能源非常紧张。煤气供应不足,一般的居民都拖关系找。虽然厂方负责煤气罐,但他们也有断顿的时候。食品不用说了,我们都看见了,电也是经常没有,冬季的黑海边,白天经常气温都在零度以下,暖气时有时无把他们冻得七荤八素。所以,听说第一批货装中国船时,他们就找到船上想在船上住。
船长很痛快的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中国船就是中国人的家,和我们一块生活吧!在下面受那罪干吗!”
船长还吩咐管事,他们按船上伙食标准交人民币,如果下船时有节余,就还给他们外币现金。人家出趟国不容易,省下的外汇买点东西给老婆孩子带回去,也不妄出来一趟。
四位同志在我们船上很快就和我们熟了。他们感慨道:“我们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这次出国也是花了很大力气争取来的,想着退休前没机会了。也到外面开开洋荤。没想到这洋荤开的?”
行。
轿车在罗马尼亚很普遍,三分之一的家庭有车,可没有油,就成了摆设。86年初,我国驻康斯坦察的领事馆开馆,航运代表处通知在港的各中国船船长,政委届时出席开馆仪式。我们的航运代表老刘找罗马尼亚朋友借车,个个说出车没问题,就是油得老刘给!
对于罗马尼亚人民的这种生活状况,我和代理,工人,理货员交谈过,他们也是两种看法。一些人认为应该改革,不改革就没有出路。而且对齐奥塞斯库将一家大大小小安排在党政军警的重要位置上,把罗马尼亚当成了齐家的家产非常不满。另一种认为在苏联的***下,齐奥塞斯库总统坚持了相对独立的道路已是很不容易,至于改革应该慢慢来。
看看罗马尼亚的情况,虽然人民生活水平相对我们来说差不了多少,(比我们文化大革命时代强)但比起她周边的欧洲国家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人民是要过好生活的,如果没有满足的物质生活,仅仅靠宣传能维持多久.
罗马尼亚人民是善良朴实的人,他们中很多人好学,肯干。船装卸货时,有理货员在船工作。他们是专门负责清点货物数字,货物外包装是否完好的。完货后,根据理货报告,大副签发货物收据。
有一个理货员叫尤利,会六国语言,英,俄,法,希腊,德,中文。和我们用中文交谈一点没有障碍。工作也很认真。但业务虽好,却一直不受重用。
还有一个理货员,基卡内斯库,胖胖的,距他自己说是退役的海军少校。我想起罗马尼亚电影“爆炸”的主人公基卡,就叫他基卡,他很乐意得到这个外号。基卡学中文很用心,他手里老拿着一个小本子。上面每个词都用罗马尼亚文标上中文发音和意思。一有机会就背呀,念呀。觉得自己会说了就找我们,问我们他说的对不对
“三付,中国话女孩是姑娘,小姑娘,大姑娘,老姑娘。是不是?”
我忍着笑对他说:“前两个词说的对,但老姑娘可不能乱用,只有嫁不出去的女孩才叫老姑娘。“
“哦!我不记这个词!“他很认真的在本子上把”老姑娘“划掉。
“基卡,你都五十多岁了,会英文就够了,干吗还学中文?“
“哦!中罗友好,中国船多,我学了中文我们就是好朋友!对了!中国人说:学到老。。。。“基卡一下想不起来了,急的直拍脑袋。
“活到老,学到老。”我提醒他。
“对!活到老,学到老。我不老,我学中文!”基卡很有信心的说。
罗马尼亚工人干活有时很叫我们头疼,比如装化肥,当吊机将一托盘的袋装化肥放到舱里后,工人们托盘放到那就卸到那,多搬远点都不干,结果装着装着,货舱中间堆出个尖,四周没装,所以我们经常下舱监督工人干活。其实,他们和我们前些年“干不干两块半“是一样,而且也崇洋***,我们监装时大声申斥工人,他们听到是听,但一点改变也没有。
有一天,工头对我说:今天在二舱工作的是老劳模组,叫我放心,不用去二舱看了。我没信他的话,还先下二舱对着那些老工人大声的喊叫,令他们好好装,他们看着我,也不回嘴。只是默默的分头工作去了。两个小时后,当我再次来到二舱,我楞住了,他们先把前面工人留下的边角装满,而后安照顺序从外向里一圈圈的装,货码的整整齐齐,干的很好!老劳模们看我进来也不理我,眼光里还有点敌视,我想想刚才对他们的大喊大叫的不礼貌,心里很内疚但又不知说什么好。我坐在货堆上,嘴里吹起了箸名的罗马尼亚民歌“照镜子“,老劳模们听到我的口哨一个个停下手里的工作,围了过来
“你?罗马尼亚?“他们用很简单的词表达着,我点点头,嘴里继续吹着,老劳模们乐啦。他们手舞足蹈的跳着,也吹起了“照镜子”,他们乐了几分钟,停下来对我比划,他们都是挂过劳动奖章的,见过齐奥塞斯库的,工作没的说,叫我放心。
到下班的时候,我站在梯口,手里拿着一瓶中国白酒,劳模们过来了,我把酒递给他们,表示对他们的尊敬,他们却推了回来。嘴里不停地说些啥.
工头告诉我:“他们说你用酒奖励他们是瞧不起他们。“
“那要怎样办?“
“下次他们来时,别去监督他们“
可以后这个组再没来过我们船。
当时中国和罗马尼亚关系密切,除了政治上的原因,还有就是贸易,不过,中罗贸易不是正常的外汇结算贸易,大部分是以货易货,就是罗方开出要货单,中国发去货,再从罗方可以用来换的货物中挑可以要的货物.
说实话,我们的老百姓一直对外来货有一种盲目的崇拜,(这几年好多了),似乎只要是进口货就是好的,当然这与我们长期被封锁有关系,但也是我们政府有些无奈.
就拿罗马尼亚产品来说,质量不怎么样,价格也不便宜.不是因为政治原因,真没有理由要那些货,可即使是这样水平的东西,运回国内也很抢手,80年代的大城市人都会记的,罗马尼亚产的家具可是当上等货来卖的.
大家都不知道,就是这样的东西,由于罗马尼亚要中国货的数量很大,他们也没多少可以用来换中国货.有时中国的贸易代表不得不接受一些更不怎么样的东西,有总比没有强.可有些预期有还不如没有.
说一个中国接收罗马尼亚船的故事.
“德宝!德宝!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1986年夏天,我们航行在红海至波斯湾的航线上,今天我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呼叫了,反正从昨天电报员收到公司的加急通报开始,我们驾驶员值班时一有时间就叫。在通讯室里,电报员已经20小时没有出来了,他一直守听和寻找着“德宝“轮可能发出的任何信号。
“德宝“轮我并不陌生,今年春天,我们船进罗马尼亚多瑙河的格拉茨港卸货,航行快到格拉茨,我在驾驶台看到对面河上开来一艘吨位大约3000吨的崭新的杂货船,船艏的船名写着“德宝”,按我们远洋船队的船名编排,应该没有这样一艘杂货船,而且跑远洋的杂货船没有这么小吨位的?我感到有点奇怪,等她与我们船擦身而过后,我看到船艉的船籍港写的是“广洲“。莫非是兄弟公司广洲远洋运输公司的新船?我拿起VHF无线电话呼叫她。
“德宝,德宝,我是神泉海,听到请回答!”
“神泉海,神泉海,我是德宝!”
“德宝你好!我是神泉海三副,请问你是三副么?”
“三副你好!我也是三副!”
“你好!你是广远船么?你们这么小吨位的船怎么在这航行?”
“大哥!我们是广洲海运局的,这船是罗马尼亚造的,卖给我们,我们正在试航。”对方回答道。
“哦!那祝你们试航顺利!再见!”由于河道航行工作紧张,不能多聊,我匆匆的结束了通话。
我们在格拉茨卸完货,又到罗马尼亚黑海岸边的港口康斯坦察装上化肥和钻井设备回国,卸完后去澳大利亚的悉尼装小麦航往埃及红海岸边港口萨法加卸。六月走到红海口的吉布提附近时,我又意外的听到了“德宝”轮的呼叫!他正呼叫吉布提港口当局,我用VHF呼叫他,偏巧还是三副答话。
“德宝三副你好!还记的我么?我是神泉海三副,我们在多瑙河通过话。”
“神泉海三副你好!记的,记的。”对方很高兴的回答我。
“兄弟,你们怎么在这呀?还没回国?”
“哎!大哥!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了。”对方沉重的说。
“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怎么啦?”
“大哥你不知道呀?我们在罗马尼亚接完船就往回开,两个多月了才走到这。”
“啊!你们一路走一路装卸货?”我感到很惊奇,
“不是的,这船也不知道罗马尼亚人是怎么造的?毛病太多,我们在红海就停了十四次车。这不,又坏了。我们停在这等罗马尼亚船厂派人来修。这船是我们国家和罗马尼亚换货贸易换来的,中国给罗马尼亚的都是轻工业产品和原料,他们只有钢材,化肥还中国。实在没东西了就还八条这样的船,我们是第一条,后面还有一条“刘宝”,我们出来时局里为了加强力量,特意派了双套人员接船,可人多也挡不住船的故障多。这种质量的船真是叫人提心吊胆。”
印度洋每年六月下旬开始进入季风季节,季风一直刮到到九月份,在这期间,接连不断的七级西南风从海上吹过,这种季风对过往航行的船舶威胁是很大的。我们“神泉海”是45000吨的大船,问题不大,“德宝“这样的小吨位船就麻烦了,而且,在风浪大的海区航行时,动力是最关键的,如果主机出故障停车,那说句不吉利的话,一排大浪就可能把船打翻。想到这,我不由的为他们担忧。
“兄弟!你们要抓紧呀!印度洋季风就要开始了,不抢在季风来之前过印度洋,可是很麻烦的!”我关切的说。
“谢谢大哥了,我们也急呀!可这条船这个样,我们真是进退两难,我们这不是在叫港口,想进港好好检修一下。”对方无奈的回答。
“好吧!兄弟,祝你们一切顺利,早日回家!再见!”
“也祝你们一切顺利!再见!”
我们到萨法加顺利的卸完货,公司命令我们去科威特装化肥。我们刚刚航出红海口,公司的紧急通报来了:
德宝轮在索马里东北方向海域失去联络,过往此海区各轮密切搜索,如有情况立既上报公司。
按我们远洋船的规定,航行船舶每隔48小时正午12点,船长应向公司发船位报,内容是船位,船况,航向,海面情况,气像情况。当其中某船有异常或影响航行安全的情况时公司就会注意该船,必要时会要求船长每24或12小时汇报情况。如公司没有在正常时间收到某船的船位电报,就会请求海岸电台主动呼叫,船长或电报员没有正当理由而误时发报,是要受到纪律处分的。除此之外,公司在岸台反复呼叫联络不上时,就会向有关部门,过往船只,附近国家求助,帮助寻找。
既然公司令我们搜寻,说明“德宝”已经出事了。一个多月前与那位三副的通话还依然在我耳边回响。我们瞪大了眼在海面上找,用无线电话叫。
上午十点钟左右,忽然,扬声器传出有人回话:“我是德宝。“
我惊喜万分,立刻抓起话筒叫道“德宝,德宝!我是神泉海!你在那里!“
电报员两步家从通讯室窜了出来,船长也被水手叫了上来,大家趴在无线电话机旁,紧张的等待回音,可不论我再呼叫多少次,对方就是不再回话。
我们感到很疑惑:如果“德宝“船还在,只要能用无线电发话,就应该再回话。
我不得不从最坏的角度想,我试着说:“你是不是德宝?“
“我不是!我开玩笑!“对方竟然回了。
我一股怒火冲上心头:“你是谁?有本事说出你的船名!说!“
对方不说了。我气的对着话筒大叫:“你***!你是中国人吗?附近的中国船都知道为什么找德宝。你也是吃海上饭的,开什么玩笑?“
接下去对方还是不说话。我开始破口大骂,我从来没有这样口出粗言,直到站在一边的船长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冷静下来。
我们走出了那片海区,没发现德宝的任何痕迹。
回国后我才知道:德宝轮在穿过印度洋时,在一个风高浪疾的黑夜,主机停车了。一排大浪打来,几分钟内船沉入水下,只有几个人来的及上救生艇。十几天以后,一艘日本渔船发现了救生艇,艇上只有两名奄奄一息的船员。
6楼 发表在 2007-03-19 17:15 回复(0)
第七章.梆狲港的最后一条中国船
电报主任老刘是天津人,听他讲故事简直就是一种享受,他可以把一段经历娓娓道来,听得人如身临其境。
1978年的秋天,我在“武胜山“轮作电报员,那是一艘载重吨6700吨的杂货船,1959年西德建造,船上有38名船员,主要航行于东南亚沿海各国,为我国的外贸进出口服务。
那年,越南在结束了抗美救国战争,南北方统一后,为了实现它的大印度***梦,派谴数十万大军入侵柬埔寨,战火在饱受长年战乱,刚刚得到喘息的柬埔寨国土上又一次无情地燃烧起来。越军凭着二十年的战争经验和美国留下的大批军火对付人少力单的柬埔寨解放军,一路势如破竹,很快就占领了柬埔寨的部分国土,一路向南杀来。
“国庆节”前夕,我轮接到的公司命令:从湛江港装运援柬物资去磅狲港卸货。
磅狲港,原称西哈努克港,位于暹逻湾(亦称泰国湾)的东北部,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它即是重要的商港,又是柬埔寨唯一的深水港,从这可向北航向泰国,向南进入南中国海,可航向新加坡,进而袭扰重要的海上要道马六甲海峡。从以前去过那的老水手口中,我得知那是一个美丽富饶的港口,由于地处***带,那里物产丰富,人们性格善良,出产用不完的鱼米水果。商业也很发达,有很多华人,有的已在那生活了几代,很多人成为当地的富商,由于西哈努克国王和我国有良好的关系,那的人对中国人很友好。但自从郎若—施里玛达发动政变**西哈努克亲王的王国政府投靠美国后,就再没有中国船去过那。红色高棉*****政府夺得政权后,中国船才开始去那里。
开航后,根据上级通报的情况,船上做了些准备,船艏,船艉,驾驶台顶部各装上一挺14。
可从上级通报的情况来看,有军事常识的我不禁有些疑惑,虽说越军武器好,人多,可柬埔寨解放军也是拥有一国资源,又受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的人民战争思想影响,打的是反侵略战争,再不济,用游击战与敌周旋也不至于退的如此快呀?我也是瞎操心,还是到那看看吧。
我轮经过5昼夜的全速航行,抵达磅荪港外引水猫地,抛锚等待柬埔寨引水员引领我轮进港。按照国际惯例,一国船舶抵达另一主权国家港口时,应在该国指定的港外水域抛锚,等待该国派出的引水员登船引领进港,这既是一个主权国家的权力,也是因为引水员都是资深船长,对当地水文,航道等情况了如指掌。
当港口送引水员的拖轮靠拢我船时,拖轮上站着七八个人,他们着清一色的服装。头上是中式的草绿色解放帽,一身黑色衣裤,脖子上围着印着小格子的,当地人叫汗巾的长围巾,脚蹬用汽车轮胎做的凉鞋。其中两人携带“54”式手枪,其余的持“56”式冲锋枪。船长看到他们携带武器,便用英语问他们是什么人,对方回答是引水员,船长疑虑中先指令水手放他们上船,这些全副武装的人们上驾驶台后,带手枪的一位岁数稍大些的人向船长做了解释:在柬埔寨,全国施行军事化,全民皆兵,引水员也不例外,他们既是港口工作人员,也是军人。带手枪的是引水员,持冲锋枪的是警卫人员。我们船就在这些武装引水的“押解”下,驶进了磅荪港。
靠上码头后,柬方开始卸货了。从停在码头边上的十几辆“解放”牌大卡车上跳下一群十七八岁的年青人登上我轮卸货,他们和引水员的装束一样,只是没带武器,看来也是军人。由于他们在船上工作的关系,我们经常想这些军人接触,柬埔寨以前是法国的殖民地,英语在这行不通,但这儿应该有不少的华人,可我们用中国话和他们打招呼,他们只是裂嘴对我们笑一笑,没什么反应。我们船员中也有很多广东人,福建人试着用方言和他们沟通,也是徒劳。是不愿说还是真不懂?我们搞不清楚,好在柬方派了一个翻译和我们沟通。工作上的事还没问题。
由于安全考虑加上越军的飞机经常来侦察,卸货都是在夜间进行,岸上没有电,码头的卸货设备不能用,所以,卸货全部用船上的设备工作。其实就是有电,我看岸上那些设备也是年久失修用不上。白天不卸货了,我们就三三俩俩的下地去逛。
港外的城市已是破烂不堪,没什么看头。倒是我们跟着完成了工作的军人后面,走到了他们的军营。那是一排排的草棚,用竹子和木头搭的架子,外面苫着芭蕉叶或茅草,分成三区,一区男兵住,一区女兵住,还有领导的草棚和伙房,位置分布的很得当。就是第三区有点让人看不懂,棚子不多,就几个,和主区分开。里面有人住过的迹象,但白天没人进里面。
游逛中我还发现,人们走路和我们都不一样,不是按行进方向走,而是分男女,男人走一边,女人走一边,真有意思。
靠码头的第二天,我们船上的一个同志病了,连续高烧不退,船上医疗条件有限。船长和代理联络要求到陆地医院治疗,船舶代理就是当地的人受船公司的雇请,代表船方处理与港口等陆地有关方面关系的代表。在这当然又是军人。代理说只能到首都金边医院,那里有中国医疗队,可以派车送我们去,安全不成问题。领导研究后决定派我,政委,政干(船上的保卫干事)医生陪那个病号去,再说在那还有我们的使馆,我政委还要去汇报工作,请示一些事情。我们担心一路上语言不通,可翻译对我们一笑:司机会中国话。
第二天一大早,开来了两辆白色的美国产福特轿车,停在船边等我们上路。我们几个人赶忙放下饭碗,扶着病人下船,我们走到车旁边,两个十三四岁的男孩正在擦洗汽车,他们停下手为我们打开车门,我们对他们表示感谢,坐到车上后,我们东张西望找司机,没想到俩个孩子收了水桶分别大模大样的坐在司机的座位上发动了车!
政委赶忙说:“你们别玩车,让司机来开。”
孩子对政委一笑,用不太流利的广东普通话说:“我就是司机啦!”
我们惊讶的面面相觑,眼前这个孩子身高只有
车在孩子熟练的驾驶下,驶出了港口,上了通往金边的四号公路,此时我们的不安和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政委和男孩聊了起来。
“你会说中国话?是华人吧?”
“我是柬籍华人,听阿爸阿妈说,我的爷爷是中国的潮洲人,很早以前下南洋到的这里,我的祖母是柬埔寨人,我阿爸阿妈也出生在这里。”男孩很健谈。
“你多大了?”
“13岁啦!”
“开车多长时间了?”
“我从10岁就会开车了。”语气中透出一种自信。
我们不越而同的交换了一下惊讶的眼神。
“你这么小就开车,你家里人就不管你?”
孩子的表情有些异样,稍稍迟疑了一下说:“阿爸阿妈打仗打死了。”
“你家里还有其他人么?”
“有一个哥哥去年参军了,听说现在在北边和越南人打战,还有一个妹妹在女营。“
“比你还小的妹妹在女营?”政委惊奇的问。
“哦!你们不知道啦,我们柬埔寨有男营和女营,就是男人和男人住在一起,叫男营。女人和女人住在一起叫女营,大家都是兵啦,男人和女人是不能住在一起的,否则会杀头的。”
我想起了看到的草棚军营,就插了一句话:“夫妻也分开么?“
问完我有点后悔,这样的事问一个孩子不合适。没想到男孩说的很详细:男孩女孩到了16岁就可以申请结婚,只要向领导申请,领导就会根据申请人数的情况,在某一天傍晚将申请结婚的人按男女排成两排,对面站好,站到你对面的人就是你的妻子或丈夫,一对男女分给一个棚子过他们的洞房之夜,三天后,各人各回自己的营,每个月,结过婚的人可以申请夫妻团聚,领导根据申请人的表现,批准给一到两夜的假。
我这下明白了那个特殊的草棚区是做什么用了。
“你也是军人?当兵几年了?”政委又问。
男孩仰起脸,骄傲的说“当然是啦!我都当兵三年了。“边说边得意的拍拍腰间的五四”手枪,表示他说的是真的,并回头冲坐在后面的我们天真的一笑。
我们也笑了,但笑的很勉强。
一路上,车开的很慢,主要是道路坑洼不平,四号公路原来是沥青路面,被炮火炸过后,路面上弹坑累累,虽然经过简单的土石修补,但没有压平,也没补沥青,车行驶在上面颠簸很厉害。沿途的河流很多,从磅荪到金边大约要经过十几座桥梁,但全部的跨河公路桥都被炮火摧毁,过河只能小心翼翼的走河面上架设的舟桥。而且四号公路沿途俩侧的山上,大部分山顶有明显的被炮火和炸弹轰击过的痕迹,从山脚到山坡间的绿色植被完好,而接近山顶的树木和植被却残断焦黑,看上去像大火烧过,山顶光秃秃的,山石和红色的泥土像被犁翻过一样,想像得出当时的战况激烈和残酷。
将近中午时,车的右后胎忽然爆裂了,男孩立刻将车停在路边,钻出驾驶室查看破损的轮胎。我们也都下了车,一面等男孩换胎,一面活动活动坐酸了的身躯。我想看看这位老司机要多少时间换个轮胎,就特意记下了手表上的时间,
男孩打开后备箱,取出备用胎,工具,我看他搬轮胎时很吃力,便上前想助他一臂之力,被他拒绝了。他先用千斤顶将车抬起,然后飞快的用扳手卸下破胎换上新胎,用脚踹了踹换好的胎,满意的点点头,又将换下的轮胎搬进后备箱,我看了看表:7分钟!真是一个熟练的老司机,我不由的以敬佩,同情的目光看着用汗巾擦着满头汗水的男孩,他裹在黑色衣衫下的身材是那样的瘦小,我心里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他还是个孩子,这个岁数,他应该坐在宽畅明亮的教室听课,学习文化知识,应该依偎在母亲的怀里撒撒娇,应该和伙伴们玩,应该跟在父亲后面去打球,游泳。应该。。。。。。。。。。哎!战争改变了本该有的一切,也改变了孩子们的童年,使他们过早的接受了战争这个残酷的现实。
又上路了,我发觉公路上隔不远就有由军人把守的检查哨,过往的车辆都要停车接受检查。而我们的车却一路从不停车,哨兵不但不阻拦,还主动指挥其它车辆为我们让路。我们问男孩这是为什么?他告诉我们:因为我们的车是白色的,在柬埔寨,白色的车都是政府官员和外宾用车。
下午我们到达金边市郊,路过波成东机场时,战争遗留下的痕迹又一次进入我们的视野。这里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整个机场几乎没有一座完整的建筑物,路边的里程碑弹痕累累,已看不清碑上的公里标识。残存的墙壁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弹坑,路边的树木大部分被炸断或烧焦。眼前这满目的战争苍痍,使我们刚刚松下来的心情,又收紧了。
进入金边市区,景色大有改观。金边市内没有高楼大厦,大部分建筑是欧式的的小洋楼,一座座白色的小楼错落有致的座落在绿色植物环绕的庭院内,别有一番异国情调,街道干干净净,马路两旁成排高大的榕树蔽天遮日,挡住了***带灼热的阳光,使人在树廕下并不感到很热,可谓林廕大道。王宫,庙宇红墙黄瓦,金碧辉煌,与欧式建筑交相辉映,说明柬埔寨原来是一个东,西文化兼容的国家。
奇怪的是金边大街上看不到几个行人,白色小洋楼里也都是门窗洞开,人去楼空,庭院内杂草丛生。街上的商家店铺也不少,但全都门窗紧闭,空无一人。汽车驶过市区街道,很少有其它车辆驶过,对此我们大惑不解,便问男孩
“小洋楼里怎么没人住,人们都干什么去了?
男孩回答说:“原来住在小洋楼里的人都是有钱人,那些人是资产阶级,柬埔寨解放后,都把他们赶到农村种田去了,还有些被政府杀掉了。”
我们听后感到谔然!
车把我们送到金边医院,这所医院有一个像我们国内部队医院一样的代号,医院里的医护人员主要是从我国上海来的援外医疗队,这里的医疗条件好,具说越军入侵之前,来这看病的人都是柬埔寨解放军团以上干部,越军入侵后,从北方前线陆陆续续运来一些伤员在此医治。医院的草坪上,树廕下,三三两两或坐或卧着一些伤员,有的头上缠着绷带,有的吊着胳膊,还有的拄着双拐,我们和我们的病号被领进一间诊疗室,医生讯问了病情并做了初步检查后,决定要住院治疗,船医和政委随医生去办住院手续,我和政干帮助护士用推车把病号送到病房。
我们离开医院时已是傍晚时分,明天政委还要去中国使馆,今晚我们得在金边过夜了。由于少了一个人,政委决定留下一辆车够了,就对另一个男孩说明后,他开着车走了,这辆车送我们去住宿的地方。
车把我们送到一座圆型的三层楼前,男孩告诉我们:代理安排我们今晚住在这里,他要回去了,明天再开车接我们回船,我们对他表示感谢,目送他驾车离去。
在这里负责接待我们的是一位中年人,他自我介绍说姓陈,华裔,祖籍广东,
二楼是客房,
政委不吸烟,看到她给烟和火柴,连忙说:“谢谢!我不吸烟,请你拿回吧。”
女服务员面带微笑,一言不发,放下东西就走了。隔壁的船医和政干也跑过来说搞不懂他们为啥要送烟和火柴。
政委想了想说:“给我们安排住这么豪华的房子,费用肯定不低,每人送一条烟,结帐时还得算在我们头上,我看,还是把香烟和火柴退还给他们吧。咱们给国家省点钱。你们会抽烟的不是自己都带了么?抽自己的吧!”
大家把四条烟和火柴集中起来准备退还。这时,
大家一听,目瞪口呆,原来我们为之努力奋斗的****生活就是这个样?
出门吃饭前,我们习惯的要锁门,门上却没有锁!
“你们中国船员的东西,我们没有,也没有那个人会冒杀头的危险偷你们的东西,所以,你们放心,你就是把东西放在马路边,也不会丢。”
招待所的餐厅就在圆楼外的马路对面,已经为我们摆好了一桌饭菜,三菜一汤,大米饭。政委请
晚饭后,夜幕降临,政干提议去逛逛马路,欣赏一下金边夜色。大家同意了,走过几条街道,除了昏暗的路灯几乎没有灯光,街上也一个行人没有,四周显的格外寂静空旷,空空荡荡的大街上,只有我们四个人漫无目的闲逛,好像几个“幽灵”一般。越往前走,越感到恐惧,开始四个人还有说有笑,这会谁都不开口了,政委说不逛了,回吧。我们掉头向回走,刚走了两个街口,突然从树后闪出几个荷枪实弹的军人拦住我们的去路,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我们的胸口。大家惊出了一身冷汗,对方说什么我们听不懂,从手势看他们要看我们的证件,好在我们出来时都习惯性的带了海员证,连忙掏出来递给他们,并用英语,中国话反复说:“WE ARE CHINSES SEAMEN。我们是中国海员。”
对方似乎都听不懂,拿着我们的海员证,很认真的逐一与照片核对本人,确认无误后,一边说着什么,一边用手指着我们住的招待所的方向,挥手叫我们离开,还不停的用手拍打他们的冲锋枪。我们急忙离开,连常用的“BYE,BYE”都没说。
欣赏夜景的闲情逸致一点都没了,我们狼狈的回到招待所。
第二天一早,我们将昨晚的经历告诉
上午,车来接政委和政干去中国大使馆汇报工作,他们顺便再去医院看看病号,我和船医老老实实坐在窗前看街景,有了昨晚的教训,我们哪也不去了。政委他们回来后,我们一起乘车回船,司机还是那男孩,但换了一辆白色的面包车,虽然宽敞多了,但回程大家都很少说话。晚饭前,我们回到了船上。
越军越来越近了,他们的飞机来得越来越勤,飞的也越来越低进行侦察。公司也频繁地发报给我们通报情况,要求我们做好一切应付突发事件的准备工作,保证船舶安全,与公司保持不间断的无线电联络,随时准备按指令撤出磅荪港,船长也宣布:全体船员不准再下地离船。
柬方随着战事吃紧,急需军用物资,也不顾越军飞机侦察了,原来只晚上卸货,现在白天晚上24小时不停。原来卸下的物资先拉进仓库再用汽车转运走,现在直接装汽车运走,不进库。已经进库的物资也调来更多的卡车加速外运。港内一下变得拥挤不堪,为了争抢道路,经常有车辆擦碰事故发生。港口生产开始无序。
一天上午,我们接到公司指令:越军先头部队正向磅荪港逼近,柬埔寨解放军有可能向西北山区撤退,为我国援柬物资不落入越军手中,停止卸下大件货物,已卸下船而未运走的大件货物,要求柬方重新装回船上。
船长马上令驾驶员更改卸货计划,同时通知代理要求柬方停卸大件货,并将尚未运走的大件货装回船。
下午,我正和政委在船长房间和船长聊天,代理带着一个年轻人敲门进来了,年轻人与一般的军人着装完全一样,由于我们和代理天天打交道,也没站起来。
可代理很正式的指着年轻人向我们介绍:“这位是柬埔寨解放军海军副司令兼磅荪港港长。”
我们三人都楞了!马上站了起来;在面前的这位年轻人竟然是柬军方高级将领,我们所在港最高领导!我们简直不敢相信,船长很快压下惊诧和疑惑,连忙与他礼貌地握手,让座,敬烟,递茶并介绍政委和我。
副司令似乎有些拘谨,动作呆板,也不说话。落坐后身躯挺直,双膝并拢,两手有点紧张的在膝盖上只搓。
船长为了消除他的紧张,就对代理说:“这位副司令阁下很年轻吗。”
“我24岁。”没想到年轻人开口了,出乎意料的是他说的一口标准,流利的英语。
接着他板着脸说开了,他说的大意是:我们接到了代理转来的船长的通知,停卸大件货并将未运走的大件货装回船。我们不理解船长为什么要这样做!中国政府一贯支持柬埔寨人民的解放事业,并给了我们无偿的经济援助,柬埔寨人民非常感谢。目前,柬埔寨人民正在抗击越南的侵略,你们船运来的物资对我们抗击越南的侵略十分重要。在这种关键时刻,为什么要停止卸货?
船长解释说:停止卸大件货是我的上级的指令,我作为船长必须无条件的执行命令。这是我的职责,希望你们能理解和配合。
副司令听后有些恼怒,话音也提高了几个分贝:“请问船长,你们这样做到底是真支持柬埔寨人民的解放事业还是假支持?“
船长的表情严肃起来:“你什么意思?什么是假支持?众所周知,中国政府支持柬埔寨人民的解放事业始终是一贯的,这么多各种物资无偿的从中国源源不断地运到柬埔寨来,你作为磅荪港的港长应该最清楚。这能说是假支持么?目前柬埔寨的形势想必你作为海军副司令比我更清楚。我可以肯定的说:这些大件货物卸到码头上,你们短时间是无法运出去的,就是运出去了,也派不上用场了。最终的结果就是留给越南侵略军作为战利品!这是我们双方都不愿意看到的。“船长拿香烟的手都有点抖了。
气氛有些紧张,年轻的副司令看着船长发火的目光,两眼凝视船长一言不发,好像在思考船长说的话。代理在一边有点左右为难,双方就这样对视着!政委主动站起来给副司令倒茶,敬烟,试图打破了僵局。
年轻人向政委摆了摆手,表示谢绝,然后语气有些缓和的对船长说:“对不起!船长,我不是那个意思,请不要误解。”
他话题一转:“你们船上有多少船员?”
“38名。”船长的语气也缓和下来。
“明天我派人给你们送38个椰子来。”
“谢谢港长!”船长微笑的回答。
大家避开卸货的话题聊了些其它事,年轻人和代理起身告辞,船长一边与副司令握手一边开玩笑的说:“真是抱歉!我们事先不知道柬埔寨解放军海军的副司令阁下光临我船,没做任何准备,按我们国家的规定,所到国的政府部长级高级官员上我们船,应该全船挂满旗,全体船员甲板列队欢迎并鸣放汽笛。阁下是海军副司令,比部长级别还高,我们实在是有失礼节,请谅解。希望你以后有机会去中国访问,肯定会受到中国政府和人民的热烈欢迎。”
船长,政委一直把俩人送到舷梯下,再次握手告别。柬方此后按我们的要求开始把卸下的大件货装回船上。第二天,港长真派人送来了38个大椰子,为了表示答谢,我们也在码头上给柬方放了一场中国彩***“红色娘子军”
许多年,我一直注意官方消息,那位副司令没有到过中国访问,可能是跟着波尔布特到山里打游击去了。
这时,港里不光卸货,夜间还有大批军队乘车到达码头,乱哄哄的登上柬海军的登陆艇离去。他们夜里走后天亮时,码头上到处停放着他们登艇后丢弃的大批车辆和物资。为了防止越军对港口实施空袭时可能对我船造成的损坏,水手长带着水手们把我船烟囱上的标志,中国远洋船的统一标志:黄底,红色五角星,两边三道波浪条纹,用油漆油刷一新,新标志在阳光照耀下格外醒目。二付也天天将一面崭新的中国国旗悬挂在船艉旗杆上,鲜艳的五星红旗迎风招展。
港里越来越空,夜深人静时,越军的炮声也可以清楚的听到。我们在金边住院的病号也早回来了。我们还是没有接到公司离开的命令。大家的心情有点焦急,凑到一块聊天的话题也都是战争,大家估计着越军什么时侯能打到港口来,就算来了,我们没来的及撤走,他们能拿我们怎么样。大家觉得他们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毕竟我们曾经援助他们打败了美国佬。
有的船员还开玩笑说:“我倒想看看越军什么模样?他们不是号称英勇善战吗?当侵略军也英勇善战?“
也有的船员说:”走不了就上山打游击去!说不定我们会成中国第一批“中国抗越援柬志愿军”。
说笑是说笑,大家心里还是盼公司早做指示。
我们在磅荪港42天时,公司命令我船立即撤离磅荪港回国的电报终于来了!港口两天前就没人卸货了,此时的磅荪港空空荡荡,只有我们一条船。
船长一声令下,全体船员马上行动起来,奔向各自的工作岗位做开航的准备。船长按惯例用甚高频电话呼叫代理和港方上船办理离港手续,安排引水员和拖轮助我船离港。但对方根本无人接听,整个港口已经处于瘫痪状态。没有引水员领航,码头工人解缆,拖轮协助离码头,我船离码头作业会有些困难。
船长果断下令:放下外舷救生艇,停靠在码头边,派四名水手下到码头解开缆绳,等大船离开码头一段距离后乘救生艇返回大船,大船启动主机,靠本船动力操作离开码头。
汽笛长鸣,我船缓缓驶离码头,调转船头向港外驶去。
望着在暮色中渐渐远去的磅荪港,我眼前又浮现出带枪的引水员,黑瘦的男孩司机,能说会道的
再见了,美丽的柬埔寨,再见了,美丽的磅孫港,再见了,可爱的人民!侵略军必败!和平和幸福会回到这片可爱的土地!
7楼 发表在 2007-03-19 17:16 回复(0)
第八章
2000年秋天,太平洋上的所罗门群岛发生了政变,战火威胁到中国侨民的生命和财产,中国政府决定派船撤侨。
航行在太平洋上的中国船“友河”掉转航向,全速驶向撤侨地点,侨民们撤出来了,包括被台湾军舰弃之不管的台湾侨民,他们受到了船员们的悉心照顾。当他们踏上祖国的土地时,纷纷感谢祖国,感谢政府,感谢中国海员。
世界上一个地区或国家发生危机时,一些大国,强国大多会派出军舰和船舶去撤离,保护本国的侨民和同胞。作为一个强国的海外侨民,强大的祖国是他们最可靠的靠山。
1978年.我所在的武胜山轮在柬埔寨的梆孫港就碰上这样一位侨民。
她叫阿秀,是柬方派到我们船上协助工作的翻译。
阿秀二十三,四岁,她说自己祖籍海南文昌,阿秀长的很漂亮,白白的皮肤,圆圆的大眼,有一点凹。个头不高,但身材玲珑,留着长长的一头黑发。讲的一口带广东味的国语。穿着一身黑色的当地服装,浑身上下散发着女性的青春气息。
她来到船上,水手们都愿和她套近乎,汉子们在海上常时间的航行见不到异性,有个女孩一块工作更何况还是个这么漂亮的同胞谁都会接近她。
船上给她安排了一个房间,但她并不在船上住,吃饭也是下码头上去吃,船长问她是不是不习惯在船上吃住,她说不是,是纪律,可她看我们吃饭时对中国菜的眼神,我们猜她还是喜欢我们的饭菜。
阿秀工作很认真,努力。船一天24小时卸货,就她一个人翻译,大事小事都找她,常常是跑来跑去,忙个不停。大斗笠下的圆脸总是流着汗水。但她一点不偷懒,实在热的不行,累了,就跑到给她用的那个房间洗个澡,一边洗还一边大声的唱着歌,歌词我们听不懂,大概是柬埔寨的民歌吧。
洗完了就坐在甲板上梳她那一头密密长长的黑发,谗的水手们直逗她。
“阿秀,这地方要打仗了,跟我们回中国吧?“
“不回啦。我阿爸阿妈一家人都在这。我生在这,这里很好啦。“
“阿秀!你好漂亮呀!”
“是啦!我们华人都靓啦!我们文昌更是出美女啦!你知道么?国母***就是我们文昌人?”
“你这么漂亮,追你的小伙子一定很多吧?”
“是啦!你追不追呀?”
“好呀!你嫁给我么?。”
阿秀也不生气,哈哈大笑:“你晚啦!没有机会啦!我有老公啦!”
“那你老公是干啥的?”
阿秀眉眼间流过一丝阴影:“冲个凉真好!该工作了。”
卸了几十天货,阿秀和船上每一个人都混得很好。但越军越来越逼近梆孫。那天,我们接到指示;停止卸货,准备离开,柬方的人纷纷下船,船员们也忙忙碌碌的做着开船的准备。
我拿着一个文件去船长房间请示工作,走到船长房门口。门半开着,我站在门口,只见船长背对门,面向窗向外看着,政委坐在沙发上,阿秀站在屋子中间。
她抽抽泣泣的说着:“船长,政委,求你们俩人啦!我一直不愿说我的家,我没有家啦。红色高棉一来,我家的店就被没收了。阿爸阿妈都被赶到山里开荒去了,是死是活我根本不知道,因为我的丈夫是红色高棉的干部,我才能待在城里上你们船当翻译。可就是我丈夫,也在前些天死在战场上了。我的弟弟们早就被编如军队,现在我都不知道他们在那里。我孤身一人,呜。。。。。”
政委大口大口的吸着烟,眉头紧锁,一言不发。船长自始至终就没转过身来。
“你们知道越南人***华人,他们在越南驱赶华人,***华人,他们来了,我不是在战火中***,也会被送进集中营,折磨至死。我还年青,我不想死,我想活呀!你们带我走啦!求求你们了!”
说着阿秀扑通一下跪到在地板上:“你们不念我是华人同胞,就看在我是个女人份上,也救我一命呀!要不,要不你们把我带回中国,就说我是偷偷藏在你们船上偷渡的,我到中国就是坐监牢,就是枪毙!我也心甘情愿,死也要死同胞中,总比落在越南人手里强呀!”
阿秀的头在地板上磕的乒乓做响,哭声已不是哭而是嚎,人在绝望时的嚎叫!
政委起身去搀扶她,我实在看不下去,转身走开了。
这事说起来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政府在海外的华人遭到***时不出手援助?前些年印尼人残害华人时,中国政府只是发表声明表示关切,所罗门群岛却能派船接人.
按照国际公认的原则,一个人加入了那个国籍就受那国政府保护和该国法律管辖,当一个国家发生政变,骚乱,暴动时,凡其他国家凡与该国有外交关系的国家在该国的侨民.一方面该国政府有责任保护,另一方面侨民国的外交使团及政府也可采取措施保护.而那些已经加入改国国籍的人们就必须承受国籍国的现实.
所罗门群岛的华人都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持有中国护照,在所罗门的台湾人虽然持的是台湾护照,但中国政府认为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所以只要愿意也可以保护,香港在没回归祖国时,只受到英国政府对英属殖民地人的保护,而回归祖国后,凡持中华人民共和国香港特别行政区护照的香港人都受中国政府保护.同样.在海湾战争时,中国大使馆安排在伊的大陆人,台湾人,香港人坐车离开巴格达,一路上,因为挂着五星红旗,因为伊政府与中国关系好,没人找麻烦.
而印尼的那些华人,当年不入印尼籍就不能在印尼生存,加入了就得认印尼法律.当印尼政府怂恿暴乱和排华时,中国政府无法从法律上对那些华人提供保护.并非中国政***.
再说到阿秀,她出生在柬埔寨,入了柬埔寨国籍,如果我们此时带她走,没有柬方的认可,那我们就带人偷渡,是违法的,如果阿秀像那些越南华人一样自己想办法走,到了中国也是柬埔寨难民.她留在我们船上走,我们假装不知道,回国后也是算带人偷渡入境罪.
说到底,是一个国家强大不强大,很多国力强大的国家,她的侨民轻易不放弃国籍,甚至在侨居国还高人一等,而国家不强大,她的子民只能当时怎么能生存就怎么做.
眼下,虽然阿秀的痛哭刺痛了船长和政委的心,作为同胞之情他们也想帮助阿秀,可是没办法呀,我们当时的国情就是这样.
过了好一会,阿秀低着头来到梯口,她身后跟着我们的政治干事,不知道刚才那一幕的水手们乐哈哈的围上来。
“阿秀,要走呀!保重呀!”
突然,阿秀转身向船尾的栏杆跑去,政治干事大惊,赶忙追了过去。
阿秀跑到船尾,船尾的旗杆上,我们鲜艳的五星红旗迎着海风飘扬着,阿秀停住脚,对着国旗深深的鞠了一躬!
阿秀转身回到梯口,对着目瞪口呆的水手们说:“弟兄们多保重!再见了!”
然后低头一溜小跑的去了。
望着阿秀远去的娇小身影,泪水模糊了每一个在场的海上硬汉的眼睛。
我回过头看着我们鲜艳夺目的国旗,她是那样的红,那样的红!
8楼 发表在 2007-03-19 17:18 回复(0)
第九章.遥远的巴西
狂欢节,桑巴舞,足球队!这些是我少年时代对遥远的南美国家巴西仅有的一点知识,但1986年12月的巴西之行,她给我留下了那样难忘的印像。我经常在梦中回到那里,回到那热带风光,回到那大西洋海岸边,回到那热情洋溢的人们中。
累西菲,巴西北部重要的商港,坐落在大西洋岸边。
当我们的POLO号靠上这美丽的海港时已是傍晚,夕阳的余辉照耀着城市,因港口不大,离我们船不到
我因为值班,没下地,站在船舷边看风景。这时三三俩俩的巴西人上到船上,想和我们换美元,买我们的免税威士忌,我感到很奇怪,这都是违法的走私生意,他们怎么敢如此明目张胆,再说在欧洲或美国等国家,人们都知道我们中国海员穷,没钱,没人会来找我们做这些。可巴西人一口咬定我们中国人有钱,就是用的小气,还说没人管这些生意,巴西是一个自由的国家,而且他们还嘻皮笑脸的说,我们应该做点生意赚点钱,不然下地碰上姑娘钱就不够花了,谁也挡不住巴西姑娘的热情。真是叫我目瞪口呆!
果不其然,午夜时分,下地玩回来的水手们个个兴高采烈,他们一边夸下面好玩,物价低,一边大讲热情的姑娘们如何抵挡不住,嘴上没门的还对政委说快守不住纪律了。他们还告诉我,在离港口不远的街上有一家饭店是北京人开的,老板姓翟,他听说我是北京人,特高兴,说明天一定来找我。
第二天上午,我奉船长的命令到代理那去拿些文件。走进代理公司,门口坐着一位小姐,她很有礼貌的问我是谁,有什么事。然后利索的把准备好的文件交给我。她丰满健壮的身材使我不得不多看了她几眼。
办完事回到船上,小翟在会客室等着我,“老乡见老乡,俩眼泪汪汪“。小翟拉我去他的店里玩。我交了文件就和小翟来到他的店。
小翟的饭店坐落在离港口不远的繁华的商业街上。有四层楼。小翟是四年前到巴西投亲移民的,他的店是和一个台湾人老刘和伙开的。这店原本是一个意大利人开的海员酒店,一楼是酒巴,二楼以上说是旅馆,实际上是海员们和姑娘们干好事的地方。一年前,意大利人退休回乡了,小翟和老刘和伙买了下来。不想做皮肉生意,就把二楼改成快餐店,三,四楼还空着。
小翟告诉我,在巴西,中国人一般都是有产阶级。因为是上世纪末,巴西从葡萄牙的殖民地独立后为吸引投资和移民,曾与中国清政府接洽,想让中国人来这移民。但清政府拒绝了。巴西人又转向日本,日本政府同意了,于是几十年来,大批日本人移居巴西,按两国移民协定,日本移民移居巴西后头五年必须从事农业垦荒,五年后可从事其它行业,日本人经过几年的经营,如今都是巴西的大农场主,工厂主。而中国人是七十年代后以一批香港人台湾人为先导才陆续移民来这,但他们善于经营,很快就发了。有这样两个故事:
一个香港人来到巴西,开始也是朝不保夕,但很快他发现,巴西人打了鲨鱼只留鱼肉做鱼粉,鱼肝做鱼肝油。其它都扔掉。而且扔垃圾还要付钱,于是他找鱼加工厂的老板,许诺免费给他们清垃圾,但条件是厂方不能再把垃圾给别人,那怕是人家给钱。加工厂的老板们都很痛快的按这个条件签了永久合同,于是这香港人把垃圾中的鲨鱼翅挑出来,加工成成品鱼翅,卖到香港,台湾,大大的发财。
北京的一位爷,原本是一文工团跳舞的,因有亲戚在巴西,就办了移民来此。出来时他听了亲戚的介绍,搜罗了两皮箱国内当时免费供应的***,到了巴西转手一卖,赚了一大笔钱。买下个礼品店,过的悠然自得。
巴西人热情,直爽,不善经营。他们看黄种人日子过的不错,也分不清谁是日本人谁是中国人,就认为中国人也都有钱。
巴西的通货膨胀世界有名,巴西的货币当时叫苦鲁扎多,一天一个价,报纸上不仅每天公布官方外汇兑换牌价,也公布***牌价。至于换钱和买卖私酒,执法人员对经济上的小打小闹犯法也是得俩钱就不管,所以我昨天见的不足为奇。
小翟正和我聊着,中饭时间到了,客人们多了起来,小翟叫我自己取自助餐吃,他忙着做事去了,我取了一盘食物坐在那,一边吃一边看着把西人是怎么吃馆子的,我发觉食客中很都人都是取了食品后到收银台拿出一张卡,服务员算好帐后,有的刷了卡就端走吃去了,有的还付点钱,而且来吃的人好像都认识,三三俩俩的结群而坐,一边吃一边聊。巴西说葡萄牙语,我也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在我边吃边看中,很快中饭就开完了,我感觉不像个饭馆,到像个我们的单位食堂。
小翟忙完了,坐了回来,听了我的疑惑说:“不错,就是单位食堂。“
原来小翟和老刘开了饭馆后把附近的大大小小公司都找遍了,和老板们达成协议,公司中午免费给员工的午餐到小翟的餐馆里吃,每人一张卡,结算时少于公司标准不退,多了自负。月底餐馆与公司结帐。巴西人的工资低,一个一般的白领职员一个月也就几十到一百美元,虽然按巴西的物价,这也能过得不错,但人们还是乐意这白吃的午餐,于是小翟的生意中午很忙,晚上二楼就没人了,而是一楼酒馆忙。
这时已是过了吃饭的点,代理公司的
小翟老朋友似的给我介绍:“这位小姐叫南希,在海因里希代理行工作。“
我笑着说我们见过了,上午我去她的公司就是她接待的我。南希也对我友好的一笑,用流利的英语问好。
小翟冲我挤挤眼说:“哥们,在巴西别害臊,要是看着南希好,约她出去玩,她不会拒绝你,除非她应了另外的小伙子,你要是太保守,说不定人家还会逼你上床,”
“你说什么呀?国内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看我会是犯错误的人么?”我涨红了脸对小翟说。
小翟哈哈大笑“走着瞧吧!”
我们俩一来一往用北京话逗,南希听不懂,但她明显知道我们说的和她有关,一双蓝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我们。我这时才仔细看了看南希。
她生的一头金发,但不是黄金般发亮的金色,而有一点浅白,一张欧洲人的脸,直直的鼻梁,鼻头还有点翘,下巴圆圆的很肉感,中间有个小沟。记得这种下巴叫“地中海”式。眼睛是蓝色的,露出的皮肤不是白人的那种白色,而是黑黑的,还有些色斑。一身花布连衣裙,色彩鲜艳。裹在她175的丰满身材上,高耸的胸部鼓鼓的撑着衣服,低低的领口露出一道深深的***。我看得脸有点红,赶忙转头吐口烟掩饰我的窘态。
小翟告诉我,南希的父亲是意大利人,本来在本地开了一家意大利餐馆,生意很好。但三年前,父亲回意大利探亲时突发心脏病走了。留下南希和妈妈,妹妹。妈妈去年找了个男人过日子。南希停下上到大学二年级的学业,打工赚钱。因为巴西男人开快车,干冒险事成性,所以死亡率高,巴西女人比男人多。女孩工作难找,工钱也低,所以很多女孩白天有份正经职业,晚上就跑出来***人,碰上可心的交个朋友,不可心的上完床就要钱。这也是巴西的一大特色,说不清她们是不是妓女。小翟说南希还和她们不一样,很少看到她随随便便和男人睡觉。
我打趣小翟:“你怎么保证?人家和男人睡觉你还看见啦?“
小翟笑着说:“就这么大个地方,啥事还能不知道,再说我这是人来人往,巴西人喝了酒也是小道消息满天飞“。
正说着,南希吃完了,我也不想老在饭店里泡,就问小翟那有好逛的。小翟建议我带南希去看电影,说是现在电影院正放斯皮尔伯格的奥斯卡得奖片“***排”。南希一听乐啦!嚷嚷着要去!
我说:“你不上班啦?”
她一摇头:“我刚刚加班把今天的工作做完啦。”
小翟也证明,巴西人一天老板给了多少就干多少,干完了就玩。从不想加班多挣加班费。美国人不是有句话么:巴西人永远正经不起来。
我和南希来到电影院,买了票坐下看电影。斯皮尔伯格真是一代名导。血淋淋的战争场面被他拍的很真实,难怪那些骄傲狠毒的美国兵一提起越南就仿佛是从地狱中归来,南希开始还危襟正坐,看着看着就靠了过来,到惊人之处她捂着嘴低低的发出惊叫和叹息,最后干脆钻到我怀里歪着头看,看到吓人的地方就把脸埋进我胸口,她到是找了个好地方,我可受罪了。长时间的不接触女性,她丰满柔软的身体在我怀里一拱,真是叫我心跳如兔,还不敢乱动。
看完电影,我们溜到海边。12月的南半球和北半球季节相反,国内这会是数九寒天,而南半球正是初夏,累西菲虽地处中纬度,但白天9-17点这段时间,如果你赤膊下海,还是会晒你个混身脱皮。这会太阳已经西斜,气温很高,大西洋的海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海浪翻卷着冲向金色的沙滩。发出阵阵喧嚣。南希一看海水激动了起来。三下俩下扒下花裙子就往海里跳,我一看赶情她里面穿的就是比基尼,看来她是天天不下海不过瘾的人,怪不得她那头发金色中有点漂白,是海水和阳光晒的,我可没穿泳衣,只好坐在沙滩上看她在海水里疯。她在水里疯够了就爬上来,趴在沙滩上晒。
“你父亲是是意大利人,你母亲是巴西人么?“我问南希。
“也是意大利人,你怎么会想我妈妈是巴西人?“
“我看你的黑皮肤呀。“
南希坐起来,一把拉低她的胸衣,露出白白的***。
“看!我是真正的金发白种女郎!哈哈!你脸红啦!真是个牧师!”说完,她抱着我的头狠狠的亲了一口。
一个星期天的晚上,我和南希去一处海边餐厅吃烤肉,巴西牛肉全世界闻名,特别是一种“瘤牛“,产肉排率很高。那餐厅建在沙滩边上,用海草搭的四边无墙的大棚,棚子的一边立着烤肉架,
我问南希:“听说巴西对同性恋不反对,真有那种人吗?“
南希反问我:“你看那个给咱们端酒的服务员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转头一看,那是一个高个子的混血儿,从身材看像是男人,可头上戴着花,走路还一扭一扭的,和我们说话时嗓音很细,我真搞不明白是男是女了。
南希笑了:“是男人!不过你别死盯着他看,不礼貌。”
“你不觉的他太怪了?“我问南希。
“上帝让他们存在世上,自有理由。“南希不以为然的说。
就这样,船停在累西非的日子里我和南希经常晚上逛大街,吃烤肉,看电影,游泳。一个星期过去了,一天晚上我们从海边玩完回到小翟的店里,店里已是高朋满座,各国海员挤在桌前,喝着,聊着。闹闹哄哄。我拉着南希一边和小翟,老刘打招呼一边找地方坐。
一个好像经常在这看到过的白人海员忽然说话了;“上帝呀!喝酒不给钱的中国人又来了!不过中国人也喝不了多少酒!”
我停下脚步看了看这家伙,他眼里透出狡猾而友好的目光,看样子他没喝多,不是像找岔的样。我断定他是想找个乐子喝一顿。我对他说;“不错,我在这喝酒不用付钱,是因为老板是我的老乡,但你说中国人喝不了多少酒就不对了,怎么样?我们来个比赛?”
“OK!太妙了!怎么比?”那家伙兴奋的大叫起来。
“威士忌我们中国人不喝,白酒这没有,这样吧!喝啤酒,这可是人人都喝的,”
“好!喝多少?怎么才算输?”
“一人先拿一箱,谁先喝得叫停,谁就算输了。输者付双份酒钱!”
“好!服务员!拿俩箱酒!”
巴西的啤酒包装很特别,是装在一种像我们咳嗽糖浆瓶形状中的棕色瓶子里,24瓶一箱。量比易拉罐的多,比大玻璃瓶的少。一箱啤酒才四个半美金,对于我的口袋来说还付的起,对于那家伙就更没的说了。
开喝了,那伙计上来就开瓶一口干一瓶,连干了好几瓶,像解解渴一样无所渭。喝啤酒,不限时间,可以上厕所,这家伙准是缺心眼,我可留着心眼;他快我快,他慢我慢,总是比他慢一瓶。当然我也不耍赖,他不上厕所我也不会去。
十瓶下肚,俩人都有点撑着了,喝的慢了起来。我们友好的换了根烟,聊开了。
原来他是奥地利人,叫海因茨。在船上做电机员。四十岁了。今晚下地找了个姑娘陪他喝酒,想不起啥开心的玩,就和我逗乐。我一边夸德国人奥地利人都是啤酒桶,一边感叹奥地利是内陆国家,没有港口,没机会去。维也纳的音乐是多么令人神往。海因茨被我说得乐的大啤酒肚直颤。越发喝的开心了。
南希吃完了牛排,坐在我们旁边乐呵呵的看着我们喝,还不停的把我们喝完的瓶子分两边排好,数一数喝了多少,好像在当我们的见证人。一点不像中国男人喝酒时,女人在一边唠唠叨叨的劝男人少喝。
瓶子越堆越多,海因茨的脸也越来越红,肚子也挺起来了,衬衫钮扣也解开了。就是一口下酒菜不吃,嘴里谍谍不休,好像用话下酒似的,我也加快了一点速度,开始和他喝下的一样多,虽然我的肚子也开始发涨,但我感觉还能行。喝到第二十瓶时,海因茨开始一小口一小口的往嘴里倒,有点不行了。我开始盘算咋逗逗他了。
终于,在一箱酒的最后一瓶开启时,海因茨伸出长着汗毛的大手叫着;“上帝!我喊停!我付双份钱!”
“不!不要你付钱!“我说。
海因茨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改主意了,你是不是输了?“
“是呀。“
“和你打赌是不是因为你说中国人喝不了多少酒?“
“是呀!“
“那你站起来对着在坐的海员连喊三声:中国人能喝!咱们就结束比赛“我真耽心他不干。
没想到海因茨真的站起来,拍拍巴掌,等大家静下来后,连喊了三声:“中国人能喝!中国人能喝!中国人能喝!“
口哨声,怪叫声,巴掌声响成一片,早就悄悄的在一边看我们俩友好比赛的海员们可找到乐子啦!大家起哄,喊叫,碰杯。我站起来和海因茨来了个紧紧拥抱,抱完了一回身,还没等我反映过来,南希抱住我,狠狠的来了个又热又长的吻。
这天上午我交完了工作,跑到小翟的店里对他说:昨晚船上有事,***了个通宵,困的要死想睡一会。小翟叫我上三楼,那有他一间办公室兼卧室,有床,叫我在那眯一会,我进了房间,把窗帘拉上,倒在床上睡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我觉的有人进来了,进来也不开灯,好像在干啥?我伸手把床头灯打开,灯下的情景看了我个目瞪口呆:南希!她把外衣已经脱了,只穿着比基尼站在床前。我赶忙爬了起来!
“别!别!“我一边手忙脚乱的拿我的T衫,一边推她。她楞了,片刻后忽然大喊大叫起来,还跳着脚乱蹦,说的也不是英语,可能是葡萄牙语,还有意大利语,我更不知怎么办了,又不能拦住她,也不能随她的意,而且看她激动的样子好像怨我什么。
这时小翟大概是在楼下听到动静了,跑了上来,他站在一边听了一会噗吃一声笑了。
“她说什吗?“我赶紧问,
“她说你们俩相好十几天了,你还不和她***,她都忍不住了。是她那点不好?是不漂亮?还是不性感?你不会是外星球人吧?要不就是个太监!“小翟笑着翻译。
如果那会有镜子我大概是个川剧脸,一会三变。
我对南希说;“在中国,如果我和你***,回去是要戴***的。“
“这不是理由!如果没有***,不如去死!“南希一本正经的说。
船靠累西非二十天后装完了货,准备启航了。临行前的头天晚上。在小翟的店里,我对小翟说船从这走到巴拿马时,我们接班的就要上来。我将从巴拿马飞回国内。小翟说他马上也回国,赶在春节前回家结婚。我们约定在北京再见。
南希没来,我心里不知道是啥滋味,走之前不见见她吧,好像挺遗憾,但她要是来了,鼻涕眼泪的一通抹,我还真怕。南希在我们的代理公司工作,她肯定知道我们明天开航。
小翟看出了我的想法,对我说;“老兄!别想啦!这些巴西姑娘才不会和你来那些难分难舍的电影镜头哪!这会说不定叫那个小伙子约出去玩了。”
小翟还没说完,服务员叫我接电话,我很奇怪,谁找我呢?
“二付!我是南希!我就知道你在这,我在哪?我呀!正和朋友们在舞厅跳舞哪!我们要跳个通宵。你明天要走啦!今晚你不会玩的太晚。我祝你一路顺利!上帝保佑你!拜拜!”还没等我再说什么,南希就把电话挂了。
小翟在一边乐啦,“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这小子打了个响指,把我送出了门“北京见!”
漫步在灯火辉煌的街头,我心中百感交集,阵阵的海风吹的人凉爽舒畅,街道两边酒馆里传出的桑巴舞曲热烈奔放,震耳欲聋。一群群青年男女喝着啤酒伴着音乐唱啊跳啊,上苍给了这美丽的国度幸福,欢笑,和可爱的人们!
9楼 发表在 2007-03-19 17:19 回复(0)
第十章.圣诞节快乐!
MARRY CHRISTMAS !圣诞快乐!
一个个节日的祝词出现在我的手机屏幕上,这几年中国人也开始讲究过圣诞节了,每当圣诞节平安夜,我就想起了十几年前那个难忘的夜晚。
我和电报员一个房间,回到房间后我们商量出去玩,按我们的纪律天黑了后再出去是违纪的,我对电报员说:“等一等,咱俩看场好戏。”
我们把房门开了一条缝悄悄的向外看,我俩的房间在走廊最里边的底部,我们可以看到整个走廊,不一会除了船长老轨住的那间房以外,其他的弟兄们一个个从房门里探出头,四下看看没人就悄悄的溜出了房间玩去了,等大家都走了我和电报员也轻手轻脚溜了出去。
圣诞节期间的巴拿马城一片灯火辉煌,大街上好像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人们喜气洋洋,满脸的节日欢乐,来来往往。沿街的店铺家家火树银花,张灯结彩,门口站着穿着红衣的白胡子圣诞老人,他从口袋中抓出大把的糖果分送给顾客。
我听说过西方国家的圣诞节就像中国的春节一样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人们在圣诞节的前后几天不工作放假,把一年的辛苦疲劳不愉快都忘掉,一心一意过节开心,人人互赠礼物,孩子们更是穿新衣,收礼品,开心的不得了。那圣诞老人就是北欧传说中的送礼老人,他在圣诞节时坐着鹿拉的雪橇从远方而来给每个孩子的袜子里塞上糖果和礼物。尤其是
我们刚走到酒店门口,酒店的保安拦住我们说:巴拿马城的治安很不好,我们上街只能在街两边的店铺转,不能走到街两侧的小巷里去,那里没有警察不能保证安全!
一句话说得我们很扫兴,既然已出来了我们就顺着街道逛一逛吧。
我们慢悠悠的在街上逛,看看两边的店铺也没什么新鲜的,一条街不长一会就逛完了,想往别处走,街上的警察也对我们摇摇手,看来真是不安全,我们俩只好掉头往回走,走着走着几个同伴全碰上了,大家都一样:就这么一条街别处又不能去,大家都很不尽兴,但也没办法只好结成一伙回酒店睡大觉。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匆匆吃完早饭就上车去机场,车出了城沿着运河向科隆城的方向开,到了科隆机场,我们开始办手续,没想到因为我们从巴西开航时虽然船长向驻巴西的美国大使馆申请了美国的入境签证以便我们从巴拿马乘机经美国时能转机场换飞机,可由于申请表交晚了,还没等美国大使馆批准我们的签证,我们就开航了。现在我们原订的机票必须在美国转机,没有签证我们不能上飞机。代理和船长商量说让我们先找个地方吃点饭,他留下等等看能不能有其它航班还有票不用转机场换飞机,于是我们又坐大轿车到了一家酒店休息吃饭等着,等来等去代理来电话说没有票了,只能找个酒店让我们先住下,明天一早乘荷兰航空公司的飞机经阿姆斯特丹走。大家回家心切但也无可奈何。
我们刚刚进入酒店大厅,代理来电话说船在过运河时因不明原因停车,接班的新任船长和老轨不熟悉情况,老板命船长和老轨回船去帮忙。船长老轨把行李交待给我们就想马上走,我一把拉住船长说:“你走了,我们吃饭谁签字?”
“你官最大,你就签吧!”船长满不在乎的说。
船长和老轨一走,我们可就没人管束了,大家安排好房间,有的上大街玩去了,有的在房间看电视,我看到酒店院里有个游泳池,就换上游泳衣下楼游泳。
12月的巴拿马因为地处热带,气温不冷不热,十分宜人,我在泳池中游了一会,从池子里爬上来坐在池边的躺椅上晒太阳,打发着无聊的时光。
晚饭时我们九个人刚刚坐到了桌边,餐厅领班,一个黑人混血姑娘走来向我们道:“圣诞节快乐!”
我们也回应圣诞节快乐!
我对领班说:“今晚是平安夜,你能不能给我们安排点富有浪漫情调的晚餐?”
领班微笑着说:“这样吧,你们坐到游泳池边上去,我请厨师给你们烧烤。“
我们一听真是好主意,大家谢过领班转到游泳池边的桌子旁坐好。
一会厨师就摆开了食品案子架起了碳火,我走到厨师面前向他道圣诞节快乐并看了看食品案子,案子有一个单人床那么大,上面从左到右整整齐齐的摆满了大海虾,牛排,鸡腿,小牛肉,一尺长的海鱼和一些蔬菜。我回到桌边问弟兄们想吃什么?大家说请厨师从大虾烤起,什么时侯我们说够了什么时侯就不烤了。
我们的劳务合同中规定:船员自北京上船及下船回到北京,途中一切旅费由雇佣方负责。我们的船长责任感很强,他不会乱花一分钱,一年前我们上船时经过希腊雅典机场因签证问题被困了了六个多小时,大家又饿又渴,船长也就是给大家一人买了一个面包一瓶汽水。他是苦日子中过来的人,不愿花多了钱回公司受到指责。可我不管那一套,现在是给私人老板工作,又是圣诞节不吃老板的白不吃!
我对服务员说了我们的要求,服务员找厨师安排去了,我们又要了一点啤酒,因为酒是付现金的,我们没多要。香喷喷的烧烤端上来了,我们举杯:圣诞节快乐!
菜端上来后大家狼吞虎咽,在国轮时我们没这么谗,因为国轮伙食费必须吃完,不准发节余的钱。可外派船不同,伙食节余发不发公司管得不严,但工作强度却比国轮大的多。别看远洋船员挣钱是陆地工薪层的几倍,男人养家用钱那有个够?我们中的很多人家又在农村,更是缺钱,所以在国轮大家还混个油肠肥肚,在外轮我们勒裤腰带省钱的本事全上来了。
那条船每人每天的伙食标准是1。25美元,前几天我算了一下发的伙食节余,实际上我们这一年只吃了一天0。25美元的水平。我们几个年青的还敢花点钱,到港时还买点牛奶,黄油补补,即使这样我们也觉得肚里缺油水。大多数的中年船员从不花钱买吃的,这会有老板付帐,大家可得好好补一顿了。
不知不觉我们吃了四十分钟,因为酒不多,大家很快都吃饱了,我忙叫服务员请厨师不要再烤了,然后我拿出两张五美元的***,一张给服务员,感谢他的服务,又起身走到烤架前给厨师,也感谢他的服务并称赞他的烧烤手艺好,厨师接了钱很高兴,微笑着说谢谢,又说如果我们明天还想吃烧烤他还给我们烤,谢过厨师我转身一看食品案,我乐了:案子上只剩下一只鸡腿,几根胡萝卜,那么多食品全被我们吃光了。
吃完晚饭 同伴们三三两两结伴出去玩,因为船长不在,这次他们是大摇大摆的走出的酒店。我坐在游泳池边闲待着,我们住的这个酒店因座落在豪华区,酒店外是一座座的私人豪华住宅,从酒店院墙的栏杆中望去,家家院里灯火辉煌,窗户里透出阵阵的欢声笑语和音乐声,大概是人们在合家欢乐。酒店的大楼也是霓虹灯大开,照得整幢大楼灯火通明,可大楼的窗户大都黑着灯,并没有几个客人。我坐在池边看着碧波荡漾的池水一阵阵的发呆,心潮似池水翻起丝丝惆怅的波纹,抬头仰望星空,灯光映照的星星闪闪的眨着眼,看着我寂寞的身影。
电报员走过来拉我出去走走,说是闲坐着更难受,逛逛也许好一点。
出了酒店我们沿着大街慢步闲逛,这里是繁华的商业区,虽然大街上行人不多,但街道上店铺灯火通明,警察和保安员几步就是一个,我们可以放心的四处游逛。
一个白人小伙子走到一辆停在路边的轿车前一边开车门一边和我们打招呼:“圣诞节快乐!”我们也回应:“圣诞节快乐!”电报员走近他寻问那儿有好玩的地方,小伙子一听我们是海员就说:“上车吧,我这要去地方顺路有一家舞厅很好玩,我带你俩去。”
我们谢了小伙子后上了车,小伙子很健谈,他说因为今晚是平安夜,大多数人都在家里过节,只有像我们这样的旅客才去酒馆,舞厅,他就是要去和女朋友渡平安夜。小伙子还对我们说:到了舞厅我们可以尽情的玩,那地方好玩的很,什么都有,客人喝醉了也不要紧,只要提前把住的那家酒店告诉服务员,到时侯服务员会安排出租车把我们送回酒店,第二天等我们酒醒了再来结帐。
车进了一个大院子,院里有座三层的楼房,楼的外墙上装饰的霓虹灯闪闪发亮,楼门口的保安殷勤得给我们开车门,我们向小伙子道谢,他笑着祝我们玩的开心,调转车头走了。
我们进了舞厅,里面人声嘈杂,音乐声震耳欲聋,大厅中间和四周天花板上的射灯旋转着发出五颜六色的一束束刺眼的光芒,照的我们只能用手罩在眉毛上寻找座位,舞台上黑人混血儿组成的乐队敲着鼓,弹着吉它大声的唱着歌曲,几个混血舞女穿着渔网式的舞衣疯狂的扭动着,台下的上百个男男***都是年轻人,有白人,黑人,棕色皮肤的混血人,他们如痴如醉的跟着台上的音乐唱呀,跳呀,空气中弥漫着汗味,烟味,廉价香水味,呛的我们有点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找了个桌子坐下,还没等我们适应舞厅里的气氛,俩个穿着三点式的混血女郎凑了过来:“圣诞快乐!你们是日本人?香港人?台湾人?韩国人?”当她们得知我们来自大陆中国,挤在我身边的那个女人就吃惊的说:“哦!真是太妙了!我第一次和中国水手玩!”说着就伸出手来摸我的脸,我礼貌的推开了。她一看就***笑着把裸露的肉体往我身上靠,嘴里还调逗的说:“帅哥,我不性感吗?”
我有点厌恶了,看看电报员,他也是相同的表情。女人又不知从身上何处拿出一支手卷的烟趴在我耳边悄悄地说:“抽一口你就放松了!”
我大惊失色!她拿的不是海洛因也是大***,这地方不能待了,我向电报员一点头,俩人站起来甩开那俩个女人的拉扯就往外走。
出了舞厅门口我们跳上一辆出租车,车开出老远我们还惊魂未定。在中国我们这些远洋海员还有点地位,但人们也暗地认为我们在国外会干些花花事,在国外,人们更是认为水手们都是些滥***滥赌的人。刚才送我们来的那个小伙子一定也是认为我们俩是***作乐之徒,把我们带到这种场所,不能怪他,我们中国海员在港口不干花花事,这样的海员在全世界也是少有的,谁会理解我们?
出租车把我们拉到离酒店不远地方的我们就下来了,想再逛一会就回去睡觉,在这节日的喧闹夜晚实在是睡不着。
下了车我们看见路旁有一个店门口有酒巴的招牌,俩人商量不如进去喝一杯,也许喝点酒就能睡着了。我们信步走进酒巴,进门先是长长的一段走廊而后才是店堂。里面面积不大,也就能坐几十人,装饰的也很朴素,对着门口是一个卖酒的柜台,调酒师一边甩动着手里的调酒壶一边热情地与我们道“圣诞快乐”。服务员迎上来把我们带到最前排的桌子边,我们坐下后看了看周围,客人都是些中年人,他们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喝酒,看样子也是些无家可渡平安夜的人,在我们的桌前是一个不大的舞台,上面没人,两侧的音箱里放着古典的慢四拍乐曲。
我们每人要了一杯啤酒慢慢的喝着,低声的聊着天,看来我们是找到了一个很适合我们的地方,喝喝酒聊聊天,听听音乐,一会喝够了就回去睡觉。
音乐换曲了,是节奏稍快一点的中四舞曲,只见一个白种女人穿着薄薄的纱裙舞到了台中央,她一头金发面像很老,粗壮的身材看上去不像个舞娘倒像个干力气活的村妇,她慢慢随着音乐扭动着,好像有点懒懒散散,我心里暗想:就这水平的舞谁都能跳,她也敢上台献丑?她跳着跳着就解开了纱裙,露出里面穿的三点式***,一挥手,纱裙飘到台上,她边扭边伸手解开了背后的***扣,一手在前胸捂着,一手把***慢慢抽出来扔到台上,两个巨大的肉球在手的遮掩下起伏波动,接着女人又用两手捧着***继续扭着,还不停的对台下的客人抛着飞眼。
我和电报员面面相觑,怎么没一个地方是干净的?到那都是***?我们俩悄悄商量走不走?一合计:算了,已经进来了就看看吧,再出去只有逛大街了,就算是过节疯一次吧。
台上的那位又开始解裤子了,这会她倒是动作迅速,两下解开扔掉,最后对着客人们大大的劈开双腿亮出***作为结束动作,然后收拾了衣物下去了。
我们喝干了杯中酒刚想结帐,只听一阵激烈的乐曲响起,俩个黄种姑娘轻盈的舞到了台上,她们俩的登场使我们知道了”肚皮舞娘.”.
10楼 发表在 2007-03-19 18:01 回复(0)
第十一章.肚皮舞娘
在那个无聊的圣诞节之夜,我和电报员在一家酒巴喝得无聊正准备离开,俩个黄种姑娘轻盈的舞到了台上,她们
肚皮舞阿拉伯原名为 "Raks Sharki" 意思是东方之舞,是中东、中亚、埃及的古老的传统舞蹈。 她源于古埃及人对生育女神的崇拜。 只是由于西方人看到舞蹈者穿着的舞服露着肚皮,在舞蹈时以腹部的摇摆为主要动作,充分表现肚皮的扭动起伏,并且要求光着脚,虽然这是为了表示保持和土地的联系。但西方人开始不了解这些而称其为肚皮舞。既然世人已经都称其为肚皮舞,那我们还是叫她是肚皮舞吧。
相传古埃及有一位身材绝佳的妙龄女子,婚后不能生育,她来到神庙祈祷。她在神像前投足、扭腰、摆臀,好似舞蹈,祈求生育之神,能圆她的美梦。
她那婀娜多姿的优美舞蹈,使在场的祭司们为之倾倒,即刻禀报了法老。后来将她的“舞蹈”作为祭司舞蹈。而且时至今日,一直流传了下来并逐渐发展为一种民间艺术,开始是在中东地区流行,后逐渐流行到西方国家,
所以,这是一种祈求生育和平安的宗教舞蹈,随着传播越来越广,融入了很多其他国家和民族的艺术成份。
时下有人把肚皮舞当成***舞,那是大错特错,因为肚皮舞舞姿和戏服息息相关。一般都请名师特别订做,舞服要求精致、精巧华丽,舞舞蹈者穿精致优雅戏服,更具信心,这种舞蹈给舞者肢体和心灵上提供一个全然不同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充满着愉快、满足、自由奔放!
肚皮舞分为两种风格,埃及风格和土耳其风格,埃及风格倾向与宫廷风范,而土耳其风格倾向与向大众表演。
现在在台上的俩位舞蹈者,舞服华美,舞姿优美,虽然露着腰,肚皮,大腿,舞起来给人不是***而是一种美妙。她们跳的这种肚皮舞是土耳其风格的,能跳到这种水平,一定是专业舞者,不经过相当的专业训练和长期的舞台经验是跳不出来的。
俩人在台上跳了一会双人舞后分开耸身一跃,分别跳到了台前的两张桌子上,我们桌上就跳上一位,桌子不大,也就是一般的四人饭桌,上面放着我俩的啤酒杯和香烟,可舞娘跳上来后我们只看她的双脚在桌上跳动,却感觉不到很大的震动,只是杯中的啤酒翻起了道道波纹。她俩只涂了红色指甲油的脚像两只长着红眼睛的小兔子在桌上跳跃,脚***清脆而有节奏。还没等我们抬头向上看她,她又轻身一跃跳到了另一张桌上。
跳了两三张桌子俩人跃回舞台上又跳了一分钟左右,随着乐曲的结束她们边舞边退向后台。客人们用热烈的掌声送下她们。
我们趁服务员端酒过来向他打听这俩位舞娘是那里人,服务员说是菲律宾人,一会她们还有节目表演。
果然又一个白人女子跳完亮肥肉的***舞后,俩个菲律宾姑娘又出来了,这次她们穿的是菲律宾的民族服装,跳的也是民族舞蹈,五彩鲜艳的宽大花衣配上她们流畅的舞蹈,在东南亚民歌的伴奏下,仿佛把人们带到了热带的吕宋岛。
节目结束后,舞女们从台后走出来,几个白人舞女直接坐到客人的桌边,不一会就纷纷跟着客人走了。只有那俩个菲律宾姑娘没去陪客人坐而是坐到酒巴柜台前,有客人招手请她们只是摇摇头,我们看看她们,她们也看我们,服务员和她们低声的说了点什么就来到我们桌前对说我们:你们俩也都是亚洲人何不请她们喝酒?还没等我们摇头服务员又说:她们在这跳舞老板并不给她们多少钱,她们主要靠客人请她们喝酒拿提成,比如客人自己喝一杯啤酒只收一美元,请她们喝就收两美元,她们提一美元。我们一听才明白她们是这样陪客人挣钱的。于是就点了点头。
俩人应我们的邀请坐到我们桌前,她们都换上了长纱裙,一个是白色的,一个是粉色的,穿粉色的那位挨着电报员坐,穿白色的那位,也就是在我们桌上跳舞的挨着我坐。此时厅里的大灯已熄灭,乐师又放出了幽扬的慢四曲,四周只有暗暗的桔色灯发出淡淡的亮光,桌上也摆上了红红的小蜡烛,烛光下,姑娘的黑黑长发披在脑后,刚刚跳完舞的脸上还有些红晕。
我问她喝什么酒?她说跳舞跳的口渴想喝可乐,可乐端上来后尽管她想矜持一点,但看样子真渴了,几口就喝完了一杯,我又叫了一杯,她不好意思的微笑着说:“我们跳个舞吧。”
我们站起来搭上手跳了起来,虽然是温馨的慢四曲但我们还是保持着绅士般的舞姿,俩人身隔数公分旋转,灯光幽幽音乐低徊,我们用英语低声的聊天,我称赞她的舞跳得好,人长得也漂亮,她微笑的说看我刚才不主动请她***一定是来舞厅不多,我说我是中国海员,在中国还没有陪客人的舞女,现在要不是平安夜无聊我还不会来这,她听了用难以置信的表情摇了摇头,她黑黑的眼睛凝视我,我此时才注意看了看她的脸,她有一张白白净净的瓜子脸,圆圆的眼睛有点凹,鼻梁又直又高,薄薄的嘴唇,淡淡的施了脂粉的脸在灯光下发出青春的光彩,但也看得出多年的卖艺生涯也留下了一丝憔悴,看她的轮廓和肤色并不像纯种的菲律宾人,我也不想问她是不是有其它血统。跳着跳着她慢慢的把身体靠了过来,脸也的很自然贴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的手稍微用了点力抱紧了她,我搭在她腰上的右手感到她的纤纤细腰柔和而灵活,俩条背肌活跃而富有弹性,似乎是握住一只蠕动的小猫温暖却又随时都会从手中脱去。她握着我左手的手有点汗津津的,细巧的小拇指习惯性的向上翘着,我注意看了看她的手背,一个人的手不论怎样保养,都会留下生活的痕迹,她的手白瘦细长,骨筋明晰没有多少皮下脂肪,而且皮肤上布满了细细的皱纹。我俩越跳贴得越紧,她头发上散发出的香波味,耳后散发出的香水味阵阵的刺激我的嗅觉,我感到我的脸有点热了。我稍少的放松了她一点,她也感到了我的变化,抬头看看我浅浅的一笑。
跳了大约半小时我说:“你刚才表演了半天,现在一定累了,我们不跳了坐着聊天吧。”
一坐下她看了看我说:“你在船上自己洗衣服吧?瞧你的衬衣领子,没熨平。”
我一边掩饰着我的尴尬一边讲了一个海上的笑话,她听得哈哈大笑,接着她开始讲起了自己的经历:她七岁时就学跳舞了,由于是专业师傅教的,所以基本功好,十五岁就登台献艺,已经跳了十多年了。因为菲律宾挣钱难,人们都出外挣钱,她信伊斯兰教,很早就被人介绍到中东阿拉伯国家跳舞,肚皮舞也是在那学会的,在中东国家跳舞虽然挣的钱多,但气候太干燥,那些阿拉伯富人们总想买她们这些艺人回家做小老婆,她虽然也是***,知道按伊斯兰教规***男***可以娶四个老婆,但她不想和几个女人共有一个丈夫,而且一嫁人就成了丈夫的奴隶。半年前有人介绍她们到美洲跳舞,她们就来了,在巴拿马跳舞钱挣得没有在中东多,但自由一些,气候也和家乡相近。平时这里很忙,她们从晚上七点进场,通常忙到凌晨三点客人走。白天还要去一些有表演的场所跳舞。今天是平安夜客人少,可以轻松一点。
她问我怎么会平安夜不回家,我说我是因签证问题在这等飞机。她听后笑着说:看来我们都是身在他乡为了挣钱有家不能回,人家和家团聚过平安夜,我们孤男寡女凑开心。我努力把中国的诗句“身在异乡为异客,没逢佳节倍思亲”翻译成英语说给她听,她似乎听懂了中国诗句的含意,一时竟眼光暗淡不说话了。
悠扬的乐曲,跳动的烛光,四周的人们低低的交谈,我们面对无言,默默的喝着杯中的酒。电报员和那位姑娘这会已换到另一张桌子边去了,他们低声的交谈着,不时发出轻轻的笑声。
烛光下我们对视着,我们中国人有时候总是分不清外国人的长像区别,经常搞混,而外国人看我们中国人好像也区别不大,都是黑发黑眼,其实不论什么人种,什么样的长像,有一个地方是最能表现一个人的特怔的:眼睛!“眼晴是心灵的窗口。”这句话适用全世界的每一个人。每个人的眼神不同,表现出的经历,气质,处境,心情,教养等等都不同。我见过各种各色的外国人,不管是白人,黑人,印度人,阿拉伯人,东南亚人,人们眼中的喜,怒,哀,乐是一种共同的眼睛语言,一看就懂,只不过发自不同颜色形状的眼睛中。
眼前的这位菲律宾姑娘,从她的眼中我看到了青春的生命之光,那不是职业性欢快那是年青的活力并发,我看到了流浪生活的重压,那不是无忧无虑那是愁思愁肠,我看到了节日的放松,那不是辛劳后的轻松愉快,那是稍稍的一口喘息。我看到了亲切的目光寻觅,那是身在他乡的孤独。我看到了对异***抚的渴望,那是寂寞中女人的柔弱顺从。我看到了对家乡亲人的思念,那是稍纵即逝的深藏。
我们就这样默默无言的相对而坐,也许她也从我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青春幻想,同样的生活压力,同样的饱经风霜,同样的在外孤独,,同样的异性渴望,同样的思念亲人,我们有这样多的共同点,有这样多的心绪畅想。
但我们没有再在说什么,也没有互诉衷肠,甚至没有任何接触,只是默默的坐着,对视着,穿过烛光的对视着,眼中的交流可免去词汇的贫乏,饶过语言的阻隔,表达的误区。此时无声胜有声,此时无言胜千言。
在轻音慢曲中时间不知不觉得流过,恍然间已是下半夜二点,我说:“我得回酒店去了”
姑娘问了一句:“如果你明天不飞走可以么?”
我想了一下说:“我已离家十三个月了,我恨不得现在就有飞机走,如果我明天走不了,我会还来看你的。”
我们站起来再次互道“圣诞节快乐!”浅浅的拥抱了一下分手。
走到门口我不由自主得转头看了她一眼,她站在桌前,手指在桌上乱画着,看着我的身影,眼中露出一丝失望和愁绪。
第二天一早,半夜归来的船长带领我们登上飞机飞向久别的家乡!望着机翼***过的白云,望着渐渐远去的科隆城,我祝愿那位美丽善良的菲律宾姑娘幸福!
11楼 发表在 2007-03-19 18:03 回复(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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